一顆會歌唱的心
——盛傳於齊魯的一個民間故事
雪晨
一
在暮色蒼茫中，一個年老的女人，她手中捏著一炷香，頭上戴著血染的頭巾。她有那樣殘忍，她挖出她兒子的心。她有那樣慈悲，捧著一個白瓷的盆，盛著一顆她兒子的心。
二
她由村北走到村南由村南走回村北。她不斷的歌唱，不斷的喘息。聲音那麼細微，晚風卻那般的緊。她身體那麼瘦弱，天氣可那樣的冷。孩子們跟著她折移，大人們避諱了她，說她是個不祥的精靈。
三
北風打著她的口，她用力放大了聲音：孩子們不要跟著，不要問，這是一顆會唱的心！大人們不要躲，不要諱避，這是顆會唱的心。
四
這是傷心的心，——他是我的兒子。這是黃河曾經愛過的心，她是我兒子的戀人。我的兒子雖是死了，他可留下這顆活的心；我的兒子確是死了，雖沒留下什麼。隻留下這顆潔白的心。這亦熱的會跳的一顆會歌的心。
五
曾記我兒子在生時，他有一雙閃電的眼睛，他有一腔虎嘯的聲音。他震蕩過山穀，他響遍過革原，驚飛會叫的鳥，叫不醒俗惡的人，卻深入了一個多情女子的心。
六
先生們，孩子們，這個女子，這個可愛的女子，她叫黃河，她是可愛的善良的人。我兒的歌喉是伯牙的琴，她的兩耳是子期般的知音。我兒子的歌聲，擾亂了她的靈魂，她的歎息，填補了我兒子空虛的心。
七
曾記得那是春天，我走過革原，嗅著春的氣息，默聽著我兒子的聲音。摘下了一朵野薔薇，我向它親親，表示我的快樂，表示我被歌聲繚繞的心。
八
我走入白楊的樹林，飽享著春和森林的幸福。但無意之中，見著那嬌美的黃河，見著我茁壯的兒子傷心，他們有多麼年青，他們有無限的光輝；他們比白楊還要嬌嫩，他們比春光還要先輝。
九
我走過了樹林，他們的聲音響遍了樹林。我穿過了山穀，那聲音響徹了山穀
人間呀有多麼幸福！我那時快樂得想哭。
十
是五月的早展，驕陽在河裏打著金點，我的黃河，我的傷心，他們讓陽光浴著頭，讓溪流濯著足，放大了歌喉，唱一曲讚美大陽的歌：唱笑了五月的太陽，反映了溪流的歌唱
十一
秋天過了，我聽不著他們的歌聲，見不著他們一雙麗影，豺狼們囚禁了黃河，憂抑，病壞了我的傷心沒聽著歌聲，沒聽著歌聲，那使我多麼傷心！
十二
冬天過了，沒有歌聲，春天來了，沒有歌聲。隻遣下我兒子的遺囑：這是顆會唱的心，媽媽你挖去。這是顆會唱的心，她可以叫醒罪悉。她可以打救黃河，她會軟了豺狼的心，懺悔我的罪惡。這是兒子的遺囑，這是他最後的聲音。
十三
黃河呀！我可愛的姑娘，我兒子的戀人，我的女兒，你在哪裏？！你是否拘禁在地窖裏？你是否深銷在鐵塔裏？聽要：這是你曾經愛過的人，是會唱歌的心，他的黃河呀，你在哪裏？！
十四
黃河呀：請把你的頭，伸出地審來！諸把你的眼睛，瞧出鐵塔來！看這顆心，看我這個死去兒子的人。黃河呀！你在哪裏？
十五
黃河呀：請用你的智慧，請用你愛的力，請用你唱歌的聲音，打出地獄來罷，打出鐵塔來罷，這是如何殘酷的世界。黃河呀！你在哪裏？！
十六
你黃河的父親，你黃河的母親，你一切造罪的人，你們殺死了我的兒子，你們拘禁了一個無力的女人。你們這些禽獸，你們這些吃人的妖精，快釋放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