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雲凰自城牆上跳下來,坐到了餛飩攤旁擺放著的桌子上,與蘇三十六麵對麵。
“我許久沒吃過這些食物了。”蘇三十六的語氣頗為懷念道:“當年吃這個的時候才五歲,還是一位老人家的施舍,當時滿身潦倒,饑不果腹。”
他頓了頓,忽然一笑,“後來呢,是因為沒人敢將這些食物端到我麵前,也不願回想當初的經曆,所以不吃。”
他當初有多慘,便會讓其他人變得比他更慘,所以不需要去吃這餛飩,也不需要去回想那段經曆。
百裏雲凰目光呆滯似是出神,她哦了一聲,追問:“後來那個老人呢?”
“死了。”蘇三十六笑意森森,“我殺的。”
百裏雲凰手中拿著兩隻筷子一頓,“為什麼?”
明明說是饑不果腹滿身潦倒,所以施舍了一碗餛飩的老人不應該是他的恩人嗎?為什麼……殺了。
隻見蘇三十六嘴角掛著微笑,語氣淡淡道:“那個老人,在餛飩中下了迷藥,再者,我從不需要什麼人的施舍!”
他還是那張臉,卻意氣風發,百裏雲凰望著他似乎看到了另一個睥睨天下之人。
聞人瑾權。
搖搖頭,聞人瑾權怎麼可能易容成別人的模樣,然後坐在這鬧市中與她吃餛飩呢?這個猜想被她否定了。
那廂攤主端著兩碗餛飩過來,高聲喊:“兩碗餛飩——來咯!”
熱氣騰騰的餛飩上桌,薄皮小陷,漂浮於湯水之中,透出粉嫩的光澤,上頭撒著零星的蔥花點綴。
霧氣繚繞中,她笑了,“我第一次吃餛飩啊,也是五歲。”
蘇三十六手中拿著勺子漂開蔥花,靜靜聽著下文。
望著虛空,百裏雲凰出神道:“五歲那年,我第一次下山,因為是命定的家主,所以,我自一歲起便被管束的嚴嚴實實,那次下山是因為有人病的很重,需要我去救治。”
五歲?救人?
蘇三十六眉頭挑了挑,眼底劃過一絲興味。
隻聽她靜靜道:“救治完病人回家的途中,我遇到了路邊的一個小攤,賣餛飩,就是無比尋常的一個攤。我母親勸我不要吃了,而我偏偏就是不聽話,加上我是家主,無人敢忤逆我的意思,所以那日我吃上了餛飩。”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日我稍微懂事點,不一意孤行是否會好一些?”
她眼眶有些發紅道:“那小攤沒什麼問題,但後頭早就有圖謀不軌的古神醫分族的人跟了上來,我母親為了護我這個不孝女,活生生的在我麵前被打死!”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百裏雲凰嘴角掛著的笑有些苦澀,“因為我的不爭氣,害死了人,就因為我的任性,所以從那日起,我立誓——不會再吃一口餛飩,同時分族也一定會被我鏟除!”
“事實證明,我做到了!分族,終歸毀在了我的手中,古神醫一脈終統一奉我為最高點!”
“但我的母親永遠也回不來了。”
百裏雲凰眼角劃過一道淚痕,掃了眼蘇三十六,語氣幽怨:“要知道,從最高點到現在的最低點,心理落差是有多大,你主子還要和我斤斤計較,每個月隻給三兩,很過分!”
“……”蘇三十六不自然的咳了聲,不做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