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周圍有些人倒抽氣的聲音,我直直地看著她,她的眼裏全是清冷,想是絲毫不在意轅崢琰的咄咄逼人。想到她剛才朝著轅崢琰發呆,我居然有些幸災樂禍地覺得她是自作自受,便撇過頭不再看她。
轉頭看到妹妹眼裏放射出嫉恨的光芒,我不知它從何而來。
這時,勝負鍾響起。不用看我都知道結果,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複又看向擂台。一個與轅崢琰穿著差不多而容貌不甚出眾的男孩子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下擂台,很怕碰到她受傷的腿。他眼裏毫不掩飾地對她的關心與憐惜,像是對待及其珍貴的寶貝。
這一瞬,她清澈的眼裏滿滿的全是笑意,而對象正是將她視若珍寶的男孩子。我居然覺得這一笑,傾國傾城。那麼倔強的女孩子,和我有幾分相似。她幹巴巴的身體,也不知道抱起來是怎樣的感覺。
這一年我十七,她才十歲。
回到山莊,我找妹妹談話,我問她為何流露出嫉恨的眼光。她與我撒嬌,同往常一樣。可是我卻沒有往常那樣好說話。我討厭這種眼神!我在這種眼神中成長,給妹妹最好的保護,隻是為了妹妹能夠保持那份美好的純真,這是我的責任。但我沒想到她眼裏居然出現這樣的眼神,我很心痛。
我第一次對妹妹發火,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妹妹的話令我吃驚。
“你就為了那一個醜八怪對我發火?我就是嫉恨!嫉恨你的眼裏有她!哥哥,你眼裏明明隻有我的!隻能有我的!哥哥,我不能容許你的眼裏有其他的女人!誰都不可以!所以我叫轅崢琰狠狠地對付她!看到她被揍得那麼慘,我好開心。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的!我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妹妹撲進我的懷裏,哭得梨花帶雨,任誰聽了都為之動容。
我卻驚愕地難以置信,妹妹居然有這樣的心思。
我想是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推開她,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逃離。再大的風浪,我也遇見過,隻是這一件令我迷惘了。
難道我對妹妹的寵愛都是錯麼?誰來告訴我,我該如何處理這麼荒唐的事情?
我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呢!誰來給我出主意?告訴我其實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沒有,沒有。我隻有自己!
時間過得很快,歲月被拉長,記憶就會有些模糊。
那件事情,因為蕭水的到來沒過多久就被我拋在腦後了。蕭水是我的表妹,她是個很乖巧的女子,對誰都是那樣的好。而且從那以後,妹妹也沒有再說出荒唐的話,做出荒唐的事情。
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疏通了黑白兩道,勵精圖治地重振踏雪山莊的產業。妹妹江湖第一美的稱號也傳遍九州。秋天一到,妹妹過了十五歲生辰,就是可以嫁娶的年紀,也到了宣樓一年一度的秋試。我本想等轅崢琰有了繼承長老位或者樓主位的資格,就可以暗示他來踏雪山莊提親,誰知道等來的卻是雪涵首個成為長老繼承人而且要深居荒山的消息。
一年多沒有記起她,此刻得到的竟是相見不知何期。
我並不十分了解我對她的感覺,但是知道這個消息時,我的心一滯,空空的,像是有一個自己要遠離,再也見不到的感覺。
沒有會發現我失意的樣子,這一切隻是埋在心裏,我不會將這中奇怪的感受莫名地放大,空曠成隻留下孤寂。我隻想它不斷縮小,小到連塵埃卻也不如,小到自己也會忘記,我得到前所未有的圓滿。
轅崢琰隻差一步,我在等他。
如此,我又等了一年。蕭水回家為父母掃墓時失蹤,我慌亂了,因為再也丟不起了。花了十個月的時間,投進去的人力物力如同泥牛入海,了無音訊。而轅崢琰還是還沒能成為樓主繼承人,我卻到了進入踏雪峰深修武學的年紀。
我在武學的世界裏沉迷,白天尋找黑暗,夢中尋找光明,流連忘返。
隨之而來的是踏雪山莊的聲勢和實力也在一步步壯大起來。
精深博大的武學讓我不但擁有了更好的武藝,還讓我真正擁有了雲淡風輕。連我自己都忘了這段時間有多久,好像已經像一輩子那樣長,也好像也隻是白駒過隙。
妹妹來踏雪峰找我,她說轅崢琰已經做了宣樓樓主,他向妹妹提親,但是妹妹不想嫁。
人生中能與一個愛自己,全心全意對自己,能夠包容自己一切的人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呢?若是父親明白,母親也明白,就不會有那樣的悲慘下場。
可是我還是尊重妹妹的選擇。此時的踏雪山莊就算不與宣樓聯姻,也發展得很好啊。
她給轅崢琰出了一個難題,懷抱一名女子在兩柱香之內通過玄鐵鏈。
那日,踏雪峰上風勢很大,我知道那個女子是文雪涵。可是這又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