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河不寬不窄、不急不緩,滋潤著雲水市這座四線城市。祖輩們沿河而居,於是穿越城區這段的兩岸,自然也就成了繁華的老城區。
老城區的開發比較難,這裏依舊保持著老樣子,所以就算趙玄機多年未曾回來,此時站在對岸橋頭依舊能夠一眼認出兒時玩耍的老院子、門樓,以及門樓前的兩個的石墩子。
隨便一個舊物就是一樁懷念,都能輕易觸動遊子的淚腺。更何況這裏還有多年未見的姐姐趙貞,那可是當姐又當媽把自己拉扯大的女人。
數年不見,也不知道姐她現在怎麼樣了?那個乖巧的外甥女錢多多現在也該上學了吧?上次見到的時候這孩子才剛兩歲多,奶聲奶氣的幾聲“舅舅”依舊蕩漾在趙玄機的回憶之中,不盡的溫暖。
微微動了些情緒,虛握右拳擋在微微泛白的唇邊,似乎病態般咳嗽兩聲。取出一枚造型別致的瓷瓶兒,倒出一枚的藥丸放在口中,幹嚼著咽了下去,於是臉色慢慢恢複了好多。
近鄉情怯的趙玄機這才加快了步速,朝那個承載著他舊時記憶的院子走去。
隻不過還有很遠,他就透過開著的大門看到裏麵熙熙攘攘似乎有不少人,而且傳來了一些嘈雜聲,甚至還有女孩的哭啼。微微一怔,不禁加快了些步速。
……
如今這個院子裏麵的情景,和趙玄機回憶中那個溫暖的窩簡直上地下、截然相反。
正中堂屋裏麵冷冰冰,竟然布置成了一個靈堂!
正對著屋門的大桌上擺著白色的蠟燭和簡單的貢品,後麵則是一張十五寸的黑白相框,裏麵那個清秀的女人給世界留下了最後一道清瘦的笑容。
還有一張黑色的靈位牌,上麵寫著冰冷的八個字——慈母趙貞之靈位。
從這個八個字能看出,這靈位牌是以亡者女兒的名義所立,別人代辦。這其實很耐人尋味,因為她的女兒錢多多才六歲,況且趙貞的丈夫錢夕惕健在,哪需要用未成年的女兒的名義呢?
此時六歲的錢多多正穿著的喪服,滿眼通紅地在院子裏哭泣。她害怕,害怕這個沒有母親保護的世界,害怕眼前那四個蠻不講理的陌生男人。這群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為什麼呢?是自己做錯了什麼?的她其實並不明白。
唯一的依靠是身邊的沈阿姨,也是媽媽去世前最好的姐妹。媽媽的後事都是沈阿姨操辦的,多多這些的生活也是她在照料。
她叫沈柔,一個名字柔軟但性格剛毅的女子。一襲長發一身黑衣,身材高挑而且曲線玲瓏,白皙的皮膚和長長的睫毛讓她看上去有點混血美女的特質,雖然她是地地道道的本土女子。最明顯的是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得很好看。
此時她正以一個嬌弱的女人之軀擋在這群惡棍麵前,這個窈窕清秀的身影就是多多麵前一堵堅固的牆。
“這世界還有沒有王法!你們還有沒有良心!貞姐她才走了幾,孩子這才幾歲,你們就來這裏攆人要房子,也不怕遭報應!”沈柔雖然看上去柔弱似水,但話卻字字如鐵。
對麵一陣嗤笑聲,滿臉橫肉卻假裝斯文人的高個子男人笑了笑,臉部肌肉的抖動讓那道橫貫左腮的刀疤顯得更加猙獰。
“你跟我王法?我們可是依法辦事。趙貞他男人把這房子抵押給我們典當行,現在逾期不還錢,我們依法來收房子,有毛病?”
一提起趙貞的老公錢夕惕,沈柔簡直氣不打一出來。那個沒出息不要臉的爛渣男人,整在外麵不幹正事兒,連貞姐死了也隻見他匆匆露了一麵,至今杳無音信。
不但如此,這混蛋男人連六歲女兒多多都不顧,任憑這麼的孩子孤苦伶仃守著母親的遺像,幸虧沈柔收留了多多。而當得知沈柔照料多多之後,這混蛋男人甚至再也沒過問過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