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笑,歌笙,原本是兩個永遠不會有交集的人,卻在那年漫天的白雪下相遇了。
墨笑,莫笑,就如你的名字一般從未開口笑過;不知是你天生就不會笑,還是你天生就對萬事那麼的淡漠。一襲黑衣顯得你更加的冷漠。那年的冬天雪似乎比平常下的還要大,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而下,越來越大,一眼望去眼中隻剩下了白色的雪。而你就這樣一身黑衣的出現在我的眼中。蕭肅,冷峻,傲然,卻也是這麼的寂寞。那是我第一次見你,從此你就駐進了我的心裏。
我,歌笙。隻不過是聽雨閣之中的一個小小的樂倌,而你是那高不可觸的九霄。再次見你時是在聽雨閣。還是初見時的那件黑衣,還是那一如既往的淡漠。你遣走了眾人,唯獨留下了我一人。我恭敬地抱著琴站在一旁看著你獨飲無醉,那時的你眼中沒有任何人,寂寥蕭瑟,卻不知我心中那泛起的陣陣漣漪。你開口說道:“隨便彈幾首曲子吧。”那是你第一次開口和我說話。之後,你繼續自飲者無醉。我坐下抬手撫上了鳳尾,一曲冷月浮生淒涼動人。看著你一杯接一杯飲著無醉。雖是無醉,卻不知——早已自醉,隻是人不知而已。
涼月冷,瑤光寒,浮生夢,蒼生幻。
冷月浮生,這首我發誓不再彈奏的曲子,卻在那一天為你彈了一夜。一曲冷月浮生飽含了我的一生,卻不知不覺被你感染將自己的另一麵不小心顯現了出來,你放下無醉,緩緩走近我身旁,一手溫熱的手撫上我的臉頰,原來我早已流下那廉價淚水。那早已忘了的情,早已忘了的傷,早已忘了的痛全湧上心頭,原來那傷痛是那麼的刻骨銘心,讓我曾一度的認為自己早已經忘卻。我看到你的眼裏不再是淡漠,而是深深的擔憂。你問我叫什麼?你說你叫墨笑。歌笙。我淡淡回道。你說我和你是一樣的人。當時的我不太懂得這話是什麼意思,後來才知道你說的是我們是一樣的孤獨,一樣的寂寞。你笑了。就在我麵前,如那璀璨的煙花一眼絢麗奪目。你說:“以後就跟著我,這樣我和你就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我點了點頭,之後你就離開了。我就在聽雨閣中等你,而你卻一直沒出現。我仍舊等你,我相信你,因為是你,隻因是你所以我一直等,等到那春去秋來,等到那有一個冬季。而你卻再也沒有出現。
春去春來,不知過了多久,你始終都沒有出現,而我也不能在等你。隻因我的身份,隻因那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親筆下旨點名讓歌笙進宮。我將對你的念想通通埋葬在心底深處,抱著鳳尾上了轎,平穩的轎一路前行最終進了那深院紅牆。冷月閣。來到這深院已有三日,原以為將一切有關你的思念埋葬掉就會忘了你,卻還是會止不住的想念你。墨笑,莫笑。我終於知道你為何從來不笑,不是不笑,而是笑不出。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像你一般不笑。
紅牆碧瓦,高院冷閣。我邁著沉重的腳步進了浮生殿。再次見你時你是那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黃袍加身,帝冠戴發。你笑的是那樣的絢爛,而我就那麼怔怔的看著你,怎麼也笑不出。你說:“終於見得你了,歌笙。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十年?原來我等了你墨笑十年。是啊!為了你墨笑的一句話,我在聽雨閣一直等,等到那一頭青絲變成了白發,等到那曲徑深幽變成了深院紅牆。那一日之後,我成了你墨笑的皇後,從那小小的樂倌成了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後。墨笑,我是該怨你,還是該恨你。你可知為了你的一句話我等了你十年,又是你的一紙聖旨,我成了那人人口中唾棄的妖後;你又可知因為你,我再也不會笑了。諾大的一個後宮,隻有我一人,是該說你墨笑無情,還是該說你癡情。
那日,你帶著我來到那高高的城牆,你指著遠方的那一片江山,你說那是你許我的一世繁華。一將功成萬骨枯。墨笑,墨笑,你可知你許給我的那一世繁華,也不過是用那上萬的枯骨堆築而成的罪孽。
墨笑歌笙繁華共,冷月浮生紅塵夢。
六月雪舞醉蒼穹,初夏鳳尾韶華逝。
那年六月,六月雪開了,年年的六月都是我獨自一人賞那六月雪,今年,身邊有了你。而你卻不知這是你第一次陪我賞六月雪,也是最後一次。我看著那滿樹的六月雪,欣然的笑了。你看著如此陌生的我,你害怕了。是的,你並不是真正喜歡我,你隻是害怕一個人,你隻是害怕孤單和寂寞。當鮮紅的血染紅了你身上的白衣時,我笑了,笑的是那樣的絕美、淒涼。墨笑,你從來不會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從來不會。那一曲冷月浮生從來沒有完結,最終可以在今天完整了。
舉杯邀月與君共,
涼月戚微碧波漾。
醉裏醉外皆紅塵,
前塵往事皆淒涼。
無花無葉終無果,
有心有情卻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