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踏涉此行,做賊良久,侯玉書已總結出一套做賊的大道理,最要緊的不是眼明手快,而是心明,得手後一定要盡快離開現場,人贓並獲是最慘淡的下場……
這點他倒不用擔心,那枚藥丸此時估計已被消化的無影無蹤了,壓根是死無對證!
碰到講道理的失主,找不見贓物,或許不會太過為難嫌犯,但碰到不講理的,那隻能自求活路了。
那藥丸的藥力一個勁地往上躥,他身子便似喝醉酒一般,走路都歪歪斜斜,走到一片花叢中,隻覺天旋地轉,再也頂不住,一骨碌滾入花叢裏,不過片刻,呼嚕之聲響起,那節奏抑揚頓挫,聽起來都暢快無比。
便在此時,道觀門外站了一人,儼然是那不辭辛勞遠道而來的衡真......
“這是什麼地方?”
他抬頭望向山門,那門上隻有一空匾,卻不見一字,“那小子肯定是跑到這所道觀裏!整個棄落大我來去無數回,卻是從未到過此地,不知是哪家宗門仙山,竟有如此大的聲勢?”
他追隨侯玉書的氣息而來,就在片刻之前,猶能感受得到,但卻在短短的一瞬間,那氣息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心中詫異莫名,在門外叩門多時,始終不見有人應聲,暗想:“偌大的莊子,難道竟無人?”
信手一推,觀門應聲而開,衡真口中誦道:“阿彌托佛!原以為我此生不會踏足道家之地,卻是世事無常,將來難測!”
同侯玉書的遭遇一模一樣,他在道觀中走了半天,仍是不見一人,那道觀依山而建,卻是越走越高,這時清風徐來,依稀聽得風中送有人語之聲,“怪不得不見人,原來都在上麵!”
他循聲而去,越過數十階石階,來到一處平坡,隻見幾株老鬆如同龍蛇般蜿蜒盤旋向上,不遠處一道飛瀑如銀練般飛泄而下,水木之間,有一草亭,亭前盤坐著不下數百人,正聚精會神地聽亭中幾人坐而論道.....
他走至一人身前,站立良久,隻見那人聽得入迷,一會手舞足蹈,一會抓耳撓腮,顯然極為心喜,對他的到來恍如未見.....
隻聽亭中一人悠悠道:“大道無本,如水無形,若視入道為有物,仿如攀山,遞增而上,則永無止境,無有盡頭,亂了根本,到頭來也止為人境罷了,惟視道為無物,無法,無定,無形,雲在青天,深潭印月,知我之小,宇宙之大,有我無我,渾然不知,讀陰陽玄妙,察天地神機,才算步入天境.......”
衡真眼光逐一從人群中掃過,那人的話語略略聽了幾句,卻也是老生常談,並無新意,心中不屑道;“若非貧僧有事,便與你們這群牛鼻子好好講講佛家真法,好讓爾等知曉什麼才是宇宙蒼生世間至理!”
這時,亭內一白衣修士長身站起,迎向衡真,朗聲道:“大和尚從何處而來?”
衡真收回眼光,垂道揖道:“不敢勞道友相問,貧僧衡真,自大雪山來!”
那人朝另外兩人一看,喜孜孜道:“黃公果然道法精奇,連大雪山的大和尚也慕名遠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