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上萬人屠並未返回。
許久未曾與他分開，衛歌感覺有些異樣，空著的半邊床榻沒有那暖呼呼的身子，讓她十分不習慣。
長夜無眠，她幹脆起身，漫步到江岸，順著大堤慢慢走著。
冷風拂著麵孔，她迎風跳上一株冬日裏早已沒有葉子的大垂柳，眺望著遠方。月光照著水麵上，一片粼粼銀色波光，靜謐安詳。
四下裏空無一人，白日的喧囂仿佛是上輩子的事一般。
靜靜坐了良久，恍惚間，她猛然感覺身邊好似多了一個人，卻瞧不見人影。
衛歌大吃一驚，這世上的能瞞過自己眼竅的人，隻有大宗師。然而，大宗師也無法靠得如此之近。
“不要慌，是我。”
“老丁！”
飄飄灑灑的白色長袍慢慢顯露，丁土坐在她身邊的細枝上，雙眼瞧著流淌的河水，“多一個人看風景，你不反對吧！”
“這次沒帶你的房間來？”
“你若願意困在裏頭，我可隨時以地元氣化出。”
“不必。”
沒有召喚魂魄，直接與丁土交談，這還是頭一次，衛歌感覺有些新奇，仿佛這位“白無常”多了幾分人氣。
丁土笑了笑道：“你大約從來都不願意見我，不過恐怕這是最後一次相見了。”
“我解脫了！”衛歌驚異道。
“是的，上頭，你的任務已然完成。”
“老丁，你所的上頭，與長貴體內的另外一股魂魄意念，是否是同一仙者？”
丁土笑而不語。
衛歌心中了然，看來就算不是，也有著大大的關係。
丁土曾經過，如果長貴死得夠愉快，那麼他即使死了，自己也不會跟著陪葬。
其實，應該是長貴身體裏的“那位”，覺得這場“人間一世遊”的旅程夠愉悅，自己便不會跟著倒黴。
她抬頭瞧了瞧空，悠悠道：“浩瀚宇宙無窮盡，仙者也未必是仙吧，你們的能力也有限得很。”
丁土奇道：“我能隨時抹去人的記憶，日行萬裏，難道還不夠強大，你為何如此這般？”
“若是夠強，何必搞七搞八的，放一股魂魄意念在長貴的體內。你們應該也有許多做不到的事情，衝不破的樊籠。”
丁土笑道：“那是自然，誰能與地同壽，與日月同光，或許有，隻是我還未見著。”
衛歌心中一動，“為了什麼會有長貴這檔子事，是為了長生嗎？仙者也並非永垂不朽，對不對？”
身體會死，魂魄也會消亡，仙者未必不會麵臨真正的死亡。難道，“那位”能從長貴的這場爭霸中，獲取什麼能量？
“我與你了也不打緊，反正將來你將來不會記得這些。”
篡改記憶？衛歌苦悶，原來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
人的記憶就等同人的存在，與生命無異。
若一個人，忘記了自身是誰，忘記了曾經的摯愛，等於被奪走生命的一部分。
不過，若能忘記這一遭，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從此以後，安安心心做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