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縷孤魂,遊蕩在這世間,曆經不知多久,也許幾年?幾十年?上百年?
我沒有姓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額,也許魂魄是不分性別的?
我不知道我從哪來,甚至一開始都沒有自我意識,隻知道漫無目的的飄蕩。
不知四季,不知冷暖,不知好壞,不知喜憂。也許應該感到慶幸,飄蕩了這麼悠長的時間,卻從來沒感覺到孤獨,因為我那時還沒有七情六欲。
也是最近這段時間,我慢慢地停駐固定在了一所城鎮,停止了到處漫無目的飄蕩的日子。
我一開始嚐試著降到地麵,去看看這世間是個甚麼模樣。
但是那時我還什麼都不懂,不知道人間分男女,不知道男女還分老少,不知道他們發出的聲音代表甚麼意思,不知道他們互相在傳遞甚麼信息,不知道他們在做的都是甚麼事,我隻知道這世間每日分黑夜白天,隻知道這世間有很多色彩,但是具體分辨不出,隻知道這世間有很多聲音,但是我也理解不了。
在這個小鎮一晃又是漫長的一段時間,我慢慢地去觀察他們在做什麼,一開始聽不懂他們所說的話,我就先注意他們無意識做出的一些肢體動作,一開始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我就會在那停留幾刻,一直看著他們為了生計而忙碌,一看就是一個白天接著一個白天,因為晚上他們會躺在一塊板上休息,一動不動,但是我知道他們還活著。我就持續這樣子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反正時間對於我這魂魄來說是沒有長短之分的,但是我能看到一代一代人的老去直至死亡。
最近我學會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多了,我已經明白他們這種所謂的人類平時的作息,已經幾乎都能聽懂他們的語言,都知道他們平時在忙碌的是什麼,已經明白他們臉上不同的表情分別代表了哪種喜怒哀樂。比如說,他們晚上閉上眼睛就是在睡覺,這樣才能保障白天充足的體力去工作,而對於我,白天黑夜都是一樣的。比如說,他們還分三餐,餓了就要吃,而吃的也很多,而對於我,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饑餓的感覺。比如說,他們有男女之分,據說還授受不親,他們有老少之分,據說還要尊老愛幼,而對於我,我自己都不知道魂魄是不是還有性別老少之分。比如說,一年有四季,四季分冷暖,他們會感知冷暖而調節自己的衣量,還有食物冷熱之分,而對於我,一隻看得到四季顏色的更替,花紅柳綠,枯葉蕭瑟,白雪皚皚。
比如說,他們還把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好人,就是表麵上待人友善、樂於助人、樂善好施,其實背地裏做著什麼勾當誰都不知道。另一種就是壞人,就是一念之差、衝動之下做了件人盡皆知的壞事,然後被很多人戳脊梁骨,被別人所不齒,也許一輩子也就這麼直不起腰來了。比如說,這世間的人還有等級貴賤之分,這倒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錦衣華服的、恣肆悠閑的一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是大部分還是平民老百姓,他們雖然穿的很簡樸吃的不豐盛,但是他們的性格更加開朗樂觀,他們對於生活更加有目標有衝勁,他們彼此間的關係更加濃厚與親密。比如說,他們還有喜怒哀樂七情六欲,因為人間有悲歡離合、有生老病死,他們的心情也很容易就能從他們的臉上表現出來,一般人都不會去掩飾自己的心情。而對於我,我隻能看著他們哭,看著他們笑,但是體會不了他們的感受。
我看著這小鎮曆經窮途四壁、發展到如今的九衢三市,商鋪的鱗次櫛比,看著這裏的百姓從三餐不繼、篳路藍縷到現在的鼓腹含和、衣錦華服,好像唯一沒有改變而且一直存在的隻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