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韶倒了下去,他身後高大的白衣青年完全暴露了出來。
“雲曜。”顧天瀾看著他。
剛剛是千鈞一發,若是雲曜沒有出現,那她已經死在季英韶的劍下了。
顧天瀾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眼前的景致突然搖搖晃晃起來,她倒了下去。
“阿瀾姐姐!”
這是她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阿瀾,醒醒,快醒醒。”
顧天瀾被晃醒了,一陣白光從窗戶和開著的門照了進來,照得她睜不開眼睛。
顧天瀾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半晌後才適應過來,然後,她便看到了那張放大的俊臉。
公孫奕難得地穿著一身白衣,收斂了渾身的殺意和冷意,竟有種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氣質。他的雙手負在身後,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顧天瀾被他從床上拉了起來,兩人走進了院子裏。
這院子裏種著許多樹,樹蔭下掛著秋千,四周種著許多花,繁花似錦,連帶著人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兩人在樹蔭的秋千上坐了下來,兩手緊緊交握著。顧天瀾靠在他的肩膀上,花香縈繞在鼻尖,這樣的日子,格外的美好,好的就像是一場夢。
“墨寒,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裏你被李鄴謹抓住了,他千般折磨你,你被他折磨得血肉模糊,氣息奄奄。”顧天瀾隻是想著那一幕,便覺得心有餘悸,努力想要將那一幕揮開。
“還好是個夢……”顧天瀾說著。
她身邊的位置突然空了,顧天瀾扭頭看去,便發現自己不是在院子中,而是在陰暗的牢房裏。
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倒在地上,鮮血從他身上流了出來,流了一地,顧天瀾覺得有什麼東西攫住了她的心髒,她竟是呼吸不過來。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過去,跪在了那人的身邊,伸手拂開他臉上泥濘的黑發,便露出一張熟悉卻毫無生氣的臉來。
“墨寒!”顧天瀾淒厲地叫了一聲。
她突然睜開了眼。
顧天瀾的身體陷在床裏,渾身軟綿綿的,她渾身發冷,臉上滿是淚水。她扭過腦袋,便看到幾張熟悉的臉。
雲曜,羅甯,賀重言,還有狄興遠。
“阿瀾姐姐,你終於醒了。”雲曜的臉上帶著驚喜。
顧天瀾緩了一下,便清醒過來,知道剛剛的隻是一場夢。
“我睡了多久?”顧天瀾問道。
“一夜,你的身體很虛弱。”雲曜道。
“如今是什麼局勢了?”顧天瀾問道。
“整個望月已經亂成一團,岱州葛氏,明州,宋州,還有剛剛平定的,都有人反了。李鄴謹關著鄴城的門,至今還未派人平叛。”
顧天瀾知道李鄴謹不是不想平叛,而是無力平叛。他已經自顧不暇,手裏握著的唯一的籌碼便是公孫奕了。李鄴謹抓住公孫奕,便做著一統天下的美夢。
“李鄴謹令人四處散播著將軍落在他手裏的消息,將士們聽了,軍心不穩。”羅甯道。
公孫奕在軍中威望頗高,他不在有羅甯和賀重言一文一武穩住局麵,但是他若真的出了什麼事,那局勢就會變得極為不利。
顧天瀾的臉色變了幾遍。
她如今恨不得帶著人衝進鄴城,衝進刑部大牢,將公孫奕救出來。
顧天瀾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夢中公孫奕毫無生氣的那一幕趕出腦海,讓自己平靜下來。
李鄴謹肯定會在刑部大牢外布下天羅地網,等著她去自投羅網。
顧天瀾看向賀重言。
“聲東擊西—假意攻擊鄴城,實則去刑部救公孫奕。”顧天瀾道。
賀重言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道:“聲東擊西,假意救公孫奕,實則攻占鄴城。”
羅甯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他:“你這是何意?將軍的性命比鄴城重要許多!”
顧天瀾閉著眼睛沉思了一下,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想法,她像是明白了賀重言話中的深意,睜開眼睛,看著賀重言:“那就聽賀先生的吧。雲曜,你帶著人去刑部救公孫奕,注意量力而行,盡量減少死傷。我和狄興遠帶人攻入鄴城。”
羅甯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在他看來,這些人便是放棄了將軍的性命,選擇了望月。
他看著顧天瀾的時候尤其憤慨,將軍是為了她才落到這般境地的,如今她竟然做出這般選擇!
“王妃,那是將軍啊,將軍若是知道您今日的選擇,會心寒的!”羅甯道。
“公孫奕若是出了事,我便以整個天下與他陪葬,他該開心,如何會心寒?”顧天瀾拍板做了決定,羅甯再如何說,她也無絲毫動搖。
當所有人從房間裏離開的時候,顧天瀾身上的那股氣勢頓時消失不見,陷入了濃重的哀傷與不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