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瀾笑了,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李鄴謹不一定要殺你,也可以你自己暴斃。”
在狄興遠的觀念裏,他是忠君愛國的,雖然他不滿過,失望過,但是從未想過大逆不道的事。此時,眼前的人才將真相扒開,赤|裸裸地放在他麵前,他不由得動搖了。
狄興遠想著自己的妻兒,不由得看向顧天瀾:“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望月皇宮。
皇宮裏格外熱鬧。禮部尚書王陽羽親自負責迎狄興遠歸來的相關事宜。
宴席、美酒、舞女,這些都準備妥當了。隻等著狄興遠的勝利歸來。
皇帝對這些件事也十分重視,親自來巡視了酒宴的布置情況。
“狄興遠喜歡喝酒,酒都備好了?”皇帝問道。
王陽羽立即道:“二十年的九醞春酒,酒很裂,狄將軍肯定會喜歡的。”
皇帝沉吟了片刻:“還缺一樣東西。”
王陽羽問道:“陛下覺得狄將軍喜歡什麼樣的酒?”
皇帝突然靠近王陽羽,壓低聲音道:“在九醞春酒加點鶴頂紅,味道更淳,狄興遠會更加喜歡。”
王陽羽垂著腦袋:“臣明白了。”
王陽羽退了下去,當門關上的時候,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狄興遠之前是威風,如今終於到了清算的時候了。這哪裏是迎接他勝利歸來的晚宴啊,簡直是鴻門宴,要人命的。
皇帝布滿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
他心中憋著一口氣,今夜終於可以出氣了。
狄興遠既然這樣效忠於顧家,那他便讓他去陰間效忠顧家。
按照拔營的時間,狄興遠該是在傍晚時間入城的。皇帝親自到城門口迎接。
隻是待夕陽西下,天邊最後一點餘光消失,天徹底黑下來,都不見狄興遠與兩萬大軍的蹤影。
越等,李鄴謹便覺得愈加不安。
李鄴謹終於等不住了,問身邊人:“狄興遠為何還未入城?”
身邊人道:“屬下派人去探探。”
這一探便探上月上中天。
“陛下,屬下派去的人一路上都未曾看到狄將軍與兩萬大軍的蹤影,待到了狄將軍安營紮寨的地方,便發現營帳全部空了。”
李鄴謹已經從這彙報中窺見了事實。
狄興遠沒有歸京,而是帶著他的兩萬大軍跑了。
他被狄興遠擺了一道。
他昭告天下為顧家平反,結果狄興遠仍舊帶著兩萬大軍跑了。
這便意味著他丟下臉麵,丟下帝皇的尊嚴,結果什麼都沒得到。
李鄴謹感覺到一股烈火在自己心中熊熊燃燒著,他恨不得將欺騙自己的狄興遠碎屍萬段。
“陛下,狄興遠叛變了。”王陽羽道。
李鄴謹的笑聲裏帶著無窮的冷意:“他真是好大的膽子,待朕抓住了,便將他淩遲處死。”
“狄興遠不守信用,欺騙陛下後叛變,天理不容,陛下可昭告天下,讓天下人得而誅之。”王陽羽道。
“不可。”李鄴謹搖頭。
“陛下……”
“岱州葛氏反了,若是狄興遠反了的消息傳出去,民心更加不穩,天下更加亂。對外隻得道,狄興遠被朕派去駐守邊地了。”
“狄興遠叛亂,我們卻要替他瞞著?”王陽羽覺得無比憋屈。
李鄴謹深吸一口氣:“正是如此。但是,朕也不允狄興遠逍遙。朕將禦駕親征,討伐岱州葛氏。”說是岱州葛氏,其中便包括狄興遠。
當夜,李鄴謹便穿上鐵甲,迅速糾集了兩萬大軍,近乎掏空了整個鄴城,準備禦駕親征。
刑部尚書趙隸和禮部尚書王陽羽監國,皇帝悄悄出征。
趁著夜色,皇帝的鐵騎朝著鄴城的城門處行去。
隻是剛走到城門口,便被一人擋住了去路。
城門處站著一人,一身黑衣,帶著鬥篷,渾身都被裹得黑漆漆的,身形瘦削,仿佛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但是卻又十分穩健。
李鄴謹縱馬前行了幾步。
那站著的人也慢慢地回頭。
當看清他的臉時,李鄴謹的表情微微變了:“是你!”
那人朝著皇帝跪了下去。
“陛下不可禦駕親征,陛下一旦踏出這鄴城,這天下便會落到顧天瀾手裏。”那人道。
“朕為何相信你?”李鄴謹冷眼看著他。這人是顧天晴的駢頭,李鄴謹對他並不半分好感與信任。
“顧天瀾在陛下的身邊安插了許多人。陛下倚重的人中,便有一人是顧天瀾的人。”季英韶不慌不忙道。
李鄴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誰?”
季英韶的薄唇裏吐出一個名字:“趙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