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黑找到天亮,鄴城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翻了過來,依舊尋不到絲毫李諺的身影。一個活人,就這般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顧天瀾坐在地上,整個人怔怔的。
她好不容易尋回的珍寶,便因為她一時不慎,又丟了。
她自歸來後,便運籌帷幄,這是第一件事,超出了她的控製。
“到底是誰偷走了小家夥?”顧天瀾問身邊的人。
公孫奕的腦海中其實已經有一個名字,他反反複複地琢磨,有這等本事,且隻有動機的,恐怕也唯有一人了。
“季英韶。”公孫奕道。
“他為什麼要抓李諺?”顧天瀾問道。
“因為顧天晴。季英韶與顧天晴是青梅竹馬,他戀慕顧天晴。”公孫奕道。
“那他會怎麼對李諺?”顧天瀾繼續問道。
公孫奕答不出來了。
因為他也猜不透季英韶的最終目的。
用李諺來威脅他們,還是——殺了他來討顧天晴的開心?
這人太深不可測了。
“我想見季英韶。”顧天瀾道。
“他行蹤不定,若是想讓我們見,自然會出現,若是不想讓我們見,是尋不到他的。我們如今見了他,會處於不利的地位。”公孫奕道。
顧天瀾閉上眼睛,令自己冷靜下來。
她此時去見季英韶,隻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她必須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將小家夥從對方手裏奪回來。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顧天瀾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公孫奕道。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公孫奕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好。”
甘泉宮。
顧天晴終日待在宮中,誰都不見。李鄴謹究竟從密道裏搜出了什麼,顧天晴自己都不知道。
如今她安然無恙,隻能說明皇帝查到的那些不足以要了她的命。
但是也斷絕了她和季英韶的聯係。
季英韶就是她的一雙眼睛,讓她看清朝堂乃至望月。她的眼睛沒了,便有種踩在雲端的感覺,惶惶不安。
顧天瀾,還真是狠!
“娘娘,有人送來了一封信。”珍珠走了進來,道。
“誰的信?”
“一個小太監送來的,扔下信就跑了。”珍珠道。
這封信有些蹊蹺。
顧天晴讓珍珠驗了沒毒,方才打開信看了起來。當看完信的時候,顧天晴的臉色完全變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封信的落款是顧天瀾,約她相見。
她們的恩怨情仇終有結算的一日。她知道顧天瀾還活著,但是知道要與顧天瀾直麵的時候,顧天晴竟有一絲膽怯。
顧天晴對顧天瀾的感覺是十分複雜的,有嫉恨,有羨慕,有恐懼。這些複雜的感情促使她做出那些事,她享受將顧天瀾踩在腳底的感覺。
顧天晴將信放下。
見,還是不見?
見,是遲早要見的。她如今要主動出擊,否則便會變成魚肉,任人宰割。
“顧天瀾要見我,地點必須由我挑,顧天瀾隻得一人來。”顧天晴道。她提手寫下一封信,寫下了約定的時間、地點,及要求。她將信交給了珍珠,“有人會來問你要這封信的。”
果然,顧天瀾很快回了信,答應了她的要求。
顧天晴的地點選在皇宮的西北角,一個堪稱冷宮的院落裏。這裏是皇宮,是顧天晴的勢力範圍。顧天晴將那院落布置了一番,設下了無數個陷阱,又帶著自己的幾十個親衛前往,保證萬無一失。
顧天晴早早地便候在院落裏,守株待兔。她設下圈套,顧天瀾插翅也難飛。
顧天瀾如約而至。
顧天晴坐著,顧天瀾站著。顧天晴一身紅色的鳳袍,顧天瀾同樣是一身紅色的衣袍,但是款式卻簡單許多。顧天瀾原本的長相大氣雅致,顧天晴偏嫵媚,顧水月的臉則嫵媚至極。她往那一站,腰間係著紅繩,勾勒出纖細綿軟的腰身,不盈一握,那張臉更是精致的無雙,十分誘人。
與顧天瀾比起來,顧天晴的樣貌瞬間變得平淡無奇起來。而氣質上,顧天晴更是無法與她比。
顧天晴瞪著她看著。
雖然是截然不同的一張臉,但是她依舊感覺出她身上散發出的張揚的毫不收斂的氣質,那般威風凜凜、銳不可當。
顧天晴知道輸人不輸陣。她又深吸一口氣,笑眯眯地看著她:“我該喚你‘顧天瀾’還是‘顧水月’呢?”
顧天瀾道:“不過名字罷了,你喜歡哪個便喚哪個。”
“前者是我的姐姐,後者是雲王妃。還是前者親近一些。”顧天晴道,“為了能讓姐姐安心走,我一直努力收拾顧家留下的爛攤子,努力做好這個皇後,努力與陛下恩愛。隻希望姐姐的靈魂在地下能安息。”
顧天瀾道:“我的靈魂不在地下,要叫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