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荒誕的想法令顧天瀾的呼吸急促起來,她在窄小的房間裏走來走去,心髒跳得厲害,像是隨時可能跳出胸腔。
顧天瀾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瘋狂亂跳的心髒。
當她走出自己的房間時,便給隱匿在宮中的舊部下了一個命令——調查李諺的身世。
甘泉宮。
自有孕後,顧天晴便喜怒無常了許多,而自李氏之事之後,顧天晴的心情更加不好,時常發脾氣,稍有不順便拿宮人出氣。整個甘泉宮的宮人都是戰戰兢兢的。
珍珠向顧天晴稟報了側殿的事。
顧天晴嗤笑一聲,將手邊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太監試毒?真是可笑,他以為本宮那麼愚蠢,一樣的方式會用兩遍嗎?”
珍珠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本宮還真不信連四歲的小子都對付不了。”顧天晴的臉上閃過一絲殺意,“珍珠,去將賀忠給本宮叫來。”
珍珠領命而去。
很快的,一個身形高壯、臉帶煞氣的太監便跪在了顧天晴的麵前。
“娘娘有何吩咐?”賀忠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問道。
“雨後濕滑,皇長子在禦花園的荷塘旁玩耍,不小心摔入了荷塘中,溺亡。”顧天晴道。
賀忠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皇長子命薄,真是可惜了。”
賀忠從甘泉宮退了出去。
顧天瀾昔日為後的時候便住在甘泉宮。整個甘泉宮是按照她的喜好來建的,裏麵有個很大的演武場,演武場旁邊是一座湖。練完武後,她便可以騎著馬繞湖走一圈。顧天瀾剛從戰場上下來,便被關進了籠子裏,奈何籠子設計得太精致,顧天瀾漸漸習慣了。不得不說,李鄴謹即使是裝作愛她,也裝得很好。
如今,甘泉宮完全變了模樣,湖填平了,演武場變成了假山流水,整個甘泉宮都重新翻建,與舊日無半分相同。這甘泉宮裏的宮人也換了一批。恐怕唯一相同的便是‘甘泉宮’三個字了。
甘泉宮的偏殿人宮人少,但是李諺確實也是個很好伺候的主子。
他年紀小,卻不喜玩鬧,終日待在偏殿裏,看看書,寫寫字。
顧天瀾便在一旁替他磨墨。
小小的孩子穿著長袍,正襟危坐,手裏握著筆,寫出的字圓潤可愛。
小孩的睫毛很長,一刷一刷的,可愛極了。
外麵狂風暴雨,裏麵卻是歲月靜好,風吹起了宣紙,顧天瀾連忙過去替他壓住了紙。
李諺扭頭看她:“青荷很笨的。我的筆掉了,她都不會替我撿。”
從那天的事發生後,李諺便一直懷疑她青荷的身份。
顧天瀾道:“王公公提點過了,若是奴婢一直那般蠢,就會被趕出宮。”
李諺輕哼一聲,他覺得怪異,但是卻說不出怪異的點,因為那張臉怎麼看都是青荷。
“殿下,上陽宮來人了。”王福在門外道。
上陽宮是太後所居。
在顧天瀾的記憶中,太後是個溫婉的婦人,出生名門,與她娘是閨中好友。太後極為注重門第嫡庶之分,所以並不喜歡顧天晴。當年太後曾多次提點她要小心顧天晴,顧天瀾隻以為她看不起顧天晴的出生,所以並未放在心上。如今看來,太後比她會識人。
李鄴謹和顧天晴都不喜歡李諺,但是畢竟是唯一的皇子,太後對李諺應該是不錯的。
“殿下,是上陽宮的賀公公。”王福道。
李諺頷首。
很快的,一個胖乎乎的太監便走到了李諺的麵前。
“殿下,太後宣您一起去用午膳呢。”賀公公道。
李諺的心情不錯,從自己的書房裏拿了一副書帖,像是早就準備好要送給太後的。
外麵暴雨初歇,王福打著傘,跟著李諺走了幾步。
“王福啊,你沒有品級,是進不去上陽宮的。放心,待會兒我會將殿下送回來的。”賀公公道。
在這望月的皇宮裏,下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皇帝、太後的宮殿,以及甘泉宮正殿,他們這些無品級的宮人是進不去的。
王福這才停下腳步。
賀公公打著傘,跟在李諺的身後,朝著宮外走去。
“殿下那經書抄了整整六日,太後禮佛,肯定會喜歡的。”王福低聲道,帶著一些期盼,“皇後有了身孕,太後要是能將殿下放在身邊養著就好了……”
待在太後身邊,總比待在這甘泉宮的側殿安全許多。
顧天瀾走到了側殿的門口,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往遠處走去,逐漸朦朧,總覺得有些不安。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她的心口上,悶悶地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