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爺在王府裏如同明珠一般,老夫人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都搬到二爺的院子裏,二爺何嚐受過這些委屈!
公孫麟溫潤的目光盯著那二兩碎銀,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身體不好,常年待在院子裏,心思本來就有些敏感。新王妃剛剛掌家就將他的月錢降了十倍,放到和侍妾一樣的水準,難道覺得他與王府的侍妾沒什麼區別了嗎?對於公孫麟而言,那二兩銀子就是輕視與侮辱。
公孫麟麵色陰晴不定地盯著那二兩銀子,心中閃過許多猜測,莫非兄長也覺得自己是個廢人,於王府毫無用處,隻會拖累王府嗎?
小廝已經氣得快炸了:"爺,奴才這就去秉了老夫人,讓老夫人為爺做主!"
這小廝是老王妃精挑細選出來放在二爺身邊伺候的,每隔幾日,老王妃總會召他到麵前問問公孫麟的近況。所以,他要見老夫人並非什麼難事,隻要說與二爺相關的事,老王妃無論是在吃飯,還是在就寢,都會立即接見他。
小廝像一陣風一樣卷進了老夫人的院子裏,將自家主子受得委屈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老王妃靜靜聽完,坐在那裏,沒有摔杯子,也沒有怒罵,但是臉色已然鐵青,難看至極。
"娘娘,這一關總算是過了。"飲珠鬆了一口氣道。很快的,她的心又提了起來,"安掌櫃氣呼呼地走了,說是讓您別再去煩他了。但是王府這麼多帳目,您恐怕搞不定。"
"不是'恐怕',是'是'。"顧水月慢條斯理道。
她本來就是武將出生,還是保留著許多武將的習慣的,比如一看到書就頭暈。
"看來得想個法子將安掌櫃留在王府。"顧水月道。
飲珠的眼睛也是一亮:"若是有這樣的幫手,娘娘你管王府絕對比孟惜玉管得好!隻是該怎樣將安掌櫃留在王府呢?"
是啊,該找什麼借口,才能讓安閑順理成章留在王府呢?
"娘娘,老夫人想要見您。"丫鬟匆匆走了進來,稟報道。
此時並非早上請安的時候,也並非用膳的時候,老夫人為什麼要見娘娘呢?飲珠聽著,便覺得有些忐忑不安。
"娘娘。"飲珠有些不安道,"莫非是月錢出了什麼問題嗎?"
顧水月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慌亂的神色,她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
顧水月到老夫人院子的時候,已經有一眾人等著了。
側妃阿史那顏,側妃孟惜玉,還有幾位妾侍。老夫人坐在中間,眼神陰晴不定,臉色並不好看。
門口處,一個小廝正對她怒目而視,像是恨不得上來打她一頓,門裏,阿史那顏正滿臉擔憂地對著自己使著眼色。
這一切顯然都不是好兆頭啊。
顧水月臉色不變地走了進去,朝著老夫人行禮道:"妾身請母妃安。"
老王妃在喝著茶,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顧水月一般,空氣中凝固著一絲緊張的氣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王妃沒有說話,顧水月也一直維持著一樣的姿勢。老王妃明顯心情不好,要給顧水月一個教訓。
顧水月紮馬步可以紮一天,維持這樣的姿勢一天也不成問題。阿史那顏卻有些看不下去了,從位置上走了下來,走到顧水月的身邊,朝著老王妃盈盈一拜:"母妃,姐姐上次重傷,王爺可是請了京城裏最好的大夫來的,姐姐若是再傷了,王爺該心疼了。"
老王妃這才開口道:"坐吧。"
蠻族便是蠻族,以為這般就是幫了顧水月了嗎?拿王爺來威脅老王妃,老王妃心裏更加惱怒。看著老王妃黑了幾分的臉色,孟惜玉心中便有些輕蔑。
"水月,王府便這般窮了嗎?王爺封地廣闊,年年有人上貢,老身不知王府竟然窮到這般地步了!"老夫人的茶杯狠狠地摔在桌子上,淩厲的眼睛盯著她。
老夫人鮮少發怒,發起怒來則十分可怕。
"妾身不知母妃的意思。"顧水月道,像是一無所知。
"這個月的月錢是不是你負責分發的?"
"是的,母妃。"
"你可否降低了各個院子的月錢?"老夫人繼續逼問道。
顧水月的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
孟惜玉對她的表情十分滿意。
"母妃,想來您錯怪姐姐了。姐姐出生書香門第,怕是沒有學過算賬。姐姐或許並沒想減少大家的月錢,隻是有些算不清罷了。"孟惜玉道。
孟惜玉這句話,表麵上是在替顧水月說話,實際上則是給她挖了一個坑。
回答是,她既然不懂算賬,為何要接過這個攤子,這不是胡鬧嗎?
回答不是,那就是明擺是她主張扣了各個院子的月錢,那得罪的將是整個雲王府!
孟惜玉一臉誠懇地等待著顧水月的回答。
顧水月,我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握得住王府掌家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