嫆姬看著妖子藎,隨手折了一片荷葉,輕輕的晃動著那荷葉上圓滾滾的水珠,“當時你攻入南天門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身孕,是我師父池衍的孩子,當時的塵靈上仙知道你是為了他才攻上的天庭,不忍蒼生受難,所以在危急時刻,他將自己身上的至陽之氣渡在了我身上,然後……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妖子藎苦笑著點頭,剩下的事情就是那場困擾了她五千年的噩夢,塵靈被霂風擊中死在了她懷裏,她當時也在奇怪,按照塵靈的靈力來說,他被霂風擊中也不至於喪命,原來,他之前已經將自己的靈力轉到了別人的身上……
原來他當時就做好了死的準備,他當時就是在用自己的命來賭,用自己的命來逼妖子藎撤兵!
妖子藎苦笑一聲,聯合之前的那五千年折磨,這多像是一個笑話,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她現在對塵靈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感覺,自然也不會為了這些陳年舊事傷神。
疏寂在一旁懵懂的聽著,手中的那朵荷花已經被他揉捏的不成樣子,紅粉色的汁液混著一股荷花特有的清香從他手指間蜿蜒而下,不一會兒就濡濕了他潔白的袖口。
嫆姬看了眼妖子藎,又繼續把玩著手中的荷葉,看似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卻藏著諸多的心酸,“後來,我和師父的事情終究還是被人知曉了,在仙界,男歡女愛之事本就是大忌諱,更何況,我與池衍還是師徒關係,這更是禁忌中的禁忌,所以懲罰很快到了,我們被壓上了誅仙台!”
妖子藎沉默不語,心中默默的盤算著嫆姬和她講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疏寂看著妖子藎微微皺了下眉頭,將手中被他揉捏的不成樣子的殘花扔在水中,“我在那邊等你。”
妖子藎略微點頭,疏寂便離開了,一池的花葉搖動像是在為他送行。
疏寂走後,嫆姬的眼神依舊在望著他,目光遲遲都未收回。
過了一會兒,直到疏寂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嫆姬才轉過頭,盯著妖子藎看,“你現在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還活著?”
妖子藎點頭,“我的母親當時也是死在了誅仙台上,據我所知,上了誅仙台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活著。”
嫆姬的目光在妖子藎臉上停留了片刻,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你母親在誅仙台上受刑時我還未開始修煉,所以並沒有見過你母親,你說的也沒錯,上過誅仙台的人的確是活不成的。”
“可你……”妖子藎看著嫆姬,想在她身上找到什麼破綻,但她的舉手投足之間除了那股特殊的戾氣,再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嫆姬淺淺的笑,眉目仿佛是用丹青描繪出來的一般,在夕陽的光輝之下顯得格外虛浮,“你以為我現在還是活著的麼?”
妖子藎一愣,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盯著嫆姬的身子打量一番,道,“你已經死了?”
嫆姬神色頓了下,唇角閃過一絲邪魅的笑,“你也可以這麼認為,現在站在你麵前的,隻不過是一縷魂魄罷了……”
妖子藎看了眼夕陽投下來的五彩光芒,自己欣長的影子正好落在地上,模模糊糊的一片,在這周圍的霧氣中雖看的不甚真切,但還是可以辨認出的,可嫆姬身子周邊,卻沒有影子的存在……
在六界中,除了魂魄之外,所有的東西都能接受陽光普照,自然也會產生影子,嫆姬身後沒有影子,證明她說的不假,她現在的確是已經死了。
看妖子藎神色,嫆姬也未感受到有什麼不適,抬眸看著天邊即將落下的夕陽,那光暈竟一點都透不過她的眼睛,“當時仙界人沒有一個人知道我有身孕的事情,我知道這件事敗露我和師父肯定是活不成的,但這孩子卻是無辜的,所以在行刑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拿著刀子將我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刨了出來,然後在他身上加持了封印,又將他封在冥仙交界的一塊青石內,希望這樣他能逃過一劫……”
嫆姬說話時臉上神色淡淡的,妖子藎卻聽得心驚肉跳,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小腹,用刀子生生將肚子裏的孩子刨出來是什麼感覺?該有多痛苦?
“我掩飾的很好,第二日在誅仙台上行刑的時候沒有任何人發現什麼問題,我緊緊的拉住師父的手……我當時不害怕,一點都不害怕,我知道我們兩個的愛是禁忌,受到這樣的懲罰這是應當,我當時心中還有一些欣喜,因為受過刑之後,我和師父就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了……”
嫆姬越說越激動,纖細的手指輕輕在空中描繪著一個人的線條,眼中藏滿了深情,就像是麵前正站著自己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