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羚已經在佛祖麵前跪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直到胤祥來找她時,她才回望了一眼,然後終於沉沉的倒下。
胤祥慌了神,仿佛麵前的人化作了一縷煙馬上就要從他手中消逝一樣,他趕緊跑了出去,喊著站在門外不敢進來的四哥。
胤禛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已經三天了,他就知道羚兒已經到了極限,他立刻蹲下抱著她起身,向他們的住處跑去。
仿佛時光逆轉到了羚兒十四歲那年,她與自己剛剛生完了氣,正好碰到了十弟,他怕她因為嘔著氣不知道又會做出什麼荒唐事來,於是一路跟著她,果不出自己所料,沒有一會兒,她就跌落馬下。
那時十弟已經嚇傻站在一邊,不會動彈。是他第一個衝到了羚兒的身邊,一把抱起了她,往擷芳殿跑去。在自己懷裏的她,還曾睜開過眼望望自己,可是回去後,竟然就一直昏迷了二十天。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她醒來之後,就完全的忘了自己。那這次呢?雖然沒有東西碰到她的腦袋,可是自己知道她心裏是有恨的,是不是她也會想長睡不醒,不願再看到自己呢?
太醫過來為洪羚把了脈,她隻是連日來未進水米,才會昏倒的,醒來之後隻要好好的吃飯,再喝一些湯藥調理,不出幾日就會康複如初。
可是胤禛聽了這話還是不能放心,身體上的不適可以讓太醫治好,那羚兒心裏的傷呢?
太醫臨走前曾叮囑過他,這位姑姑怕是有鬱結在心,待她醒來之後,凡事還是先順著她,切不可讓她太過激動,所以胤禛隻好又回到了他的勤政殿,此時隻有寄情於政事,才能不會讓外人看出他此時內心的慌亂。
洪羚再次睜開眼時,看見婉兒紅腫著一雙眼睛,坐在她的床頭,她的手也是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洪羚一陣內疚升起,這個孩子剛剛失去了子謙,這是怕再失去了她,自己真的是任性了,竟然都沒有顧慮她的感受。
“你醒了,小五。”還未待婉兒開口,洪羚聽到的是胤祥的聲音,扭臉兒看去,他坐在離床邊不遠的黃花梨木椅上,此時已經走了過來。
洪羚知道他肯定有話要對自己說,以前的過往她不想讓婉兒知道,這個孩子還是少知道些事情比較好,至少不會連累到她,於是她讓婉兒出去給她準備吃的,就把婉兒打發了出去。
“小五,你太任性了。你知不知道四哥這幾天是如何過的,本來外國使節還在這裏呢,他也沒心思去接見了,全都丟給了我。你縱使不愛惜自己個兒的身子,難道就不替我皇兄考慮,不替婉兒考慮嗎?”胤祥臉帶薄怒的說著洪羚,其實他的眼中也盡是憐惜,她弄成這個樣子,自己心裏也難受。
洪羚自知理虧,所以麵對他的責怪,洪羚一聲也沒有吭。對胤禛不是不恨,隻是又無法徹底的恨。可是要忘掉這件事,又如鯁在喉,好生的難受。
“小五,你能坐的起來嗎?我這裏有封信給你,是當日裏玲瓏走之前,悄悄給我,讓我日後有機會再轉交給你的。”洪羚不能相信,玲瓏竟然會留書給自己,於是掙紮著坐了起來。
“玲瓏會寫字嗎?”她心中有些狐疑,很怕胤祥這是為了給胤禛開脫,而偽造的書信。
“你難道忘了,是你自己教她的嗎?她的鍾王蠅頭小楷,可是皇兄當年都稱讚過的啊,你不記得了嗎?”胤祥有些詫異的看著她。
洪羚忽然想起,好像有一次見到過玲瓏寫字,但是平日裏她要做的事很多,寫字的機會倒是很少,所以自己也忘了她是會寫字的。
洪羚展開了那封信,信是寫在薛濤箋上的,那倒是自己最愛用的,想來玲瓏也是很喜歡的吧,因為時間久遠,那信箋上的紅已經褪了好多,變成了粉。
信箋上果然是清麗的鍾王蠅頭小楷,洪羚仿佛從這些字裏,看到了當年的那位少女,雖然自己是從異世穿越而來,而且都已經二十幾歲,可是有時為人處世,還不若這個小丫頭老道。
玲瓏,我好想你啊,洪羚還未看信,心裏卻已激動萬分,抑製不住的說著。
“格格,十三阿哥若是把這封信給您看了,想來您一定是在埋怨四阿哥了。您不要怪他,這些都是玲瓏的主意,雖然玲瓏知道四阿哥心裏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因了您的關係,他並未難為玲瓏。其實這封信,本也不該寫的,可是玲瓏知道,以格格的脾氣,若是知道玲瓏不在這個人世了,定會怨恨四阿哥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