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養心殿內的胤禛已經連續三個夜晚沒有就寢了。不是他不想睡,而是真的沒有功夫兒去閉上眼。此時真的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日理萬機’。

蘇培盛剛剛奉上了一盞濃茶,他喝了兩口,想要再提提神,眼裏早已布滿了紅血絲,他望了一眼窗邊的那個軟榻,真的很想在上麵躺會兒,可是就怕這一閉上眼睛,又會發生什麼大事。

老十四終於回來了,他不能接受父皇已經不在人世的這個事實,大發雷霆,把告訴他這件事的官員還踢飛到廊柱上。更要人命的是自己的母妃,也是幫著她的小兒子而不幫著自己。為什麼都是她的兒子,皇位由自己繼承,她就這樣不情願呢。胤禛每每想及此事,都覺得心在滴血。

為了安撫老八,隻能先讓他幫著總理朝政,可是他卻明裏暗裏和老九給自己使絆子。那個草包老十,還特別的聽他們的話,一切為他們的馬首是瞻。自己的親弟弟也是一樣,此時更是和他們一起沆瀣一氣。

胤禛把頭靠在了龍椅之上,伸出手指揉著自己的額頭。老八確實是比自己會做人,即便是自己得了皇位,可是那幾個兄弟依然對他不離不棄,處處都是向著他。而自己的身邊,隻有一個胤祥。

“羚兒,你在哪兒啊?這江山就是為你而奪的。而如今,你都不知身在何處,我坐上這龍椅,又有何意義?”心中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江水,狂瀉而出。

其實那個丫頭,一直都沒有對自己說過什麼體貼的話語,就是關心的話,也讓她說的硬邦邦的。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聽到那些硬邦邦的話。哪怕她在罵自己,也想讓她陪在自己的身旁。

這個丫頭會易容,總是變來變去,而今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了。粘杆處的人找了這些年,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查到。之前情勢危急,先暫停了一段時間,可是最近胤禛實在想洪羚想的厲害,就又開始派人去追查。

“我好想讓你以本來的麵目示人,這是我曾經對你許下的誓言。羚兒,回來吧。如今他們奈何不了你了,隻要時機成熟,我還可以替你報仇。那些人當日怎樣的對你,現今我會讓他們加倍奉還。”可是不管胤禛多麼的思念,粘杆處還是一無所獲。

就這樣,一直到了雍正四年,這幾年真是過得驚心動魄,這幾位弟弟可是一點兒不讓他省心。隻要能逮到機會搗亂,就會興起一陣的風浪。他們而且還利用上了自己的兒子,弘時那個逆子,竟然敵我不分,還替他八叔求情。真的是讓他心痛至極。這當皇上過的日子可真是過得如履薄冰。

他時常都會想起,洪羚曾經問他的話,這個皇位就那麼多吸引人嗎?難道外麵的天空不比這紫禁城中的更寬廣嗎?

他真的有些悔了,曾經隻是想著如果他做了皇上,那羚兒就可不必再躲藏。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旁。可若是自己當初不去爭這個皇位,是否現在陪在她身旁的就不是子謙,而是自己了呢?可是這世上又哪有後悔藥可賣的呢?

粘杆處的那個首領,現在最怕的就是見皇上,每次都帶不來皇上想要的消息,他不知道皇上還會忍耐到何時,不知道此時進了屋裏,是否一會兒還能再退出來。

“還是沒有消息,是嗎?”胤禛雖然閉著眼睛,但是也能猜出下麵跪著的那個人臉上是什麼表情。

“回皇上,恕屬下無能,還是沒能查到洪姑娘的消息。”那人感覺他的腦袋好像就要離開他了。

“過兩天,胤禟會押解到保定。你們就在那裏好好的守著,把消息都放出去。她若是知道了,應該會過去的。胤禩那邊也是一樣。若是真看到了她或者是子謙,就告訴他們,朕想見他們。現在已經是朕的天下了,沒人敢再加害他們。該是出來的時候了。”那兩個人,他一直都沒有殺,就是等著羚兒能夠回來的那天。可是卻不知哪天她才會露麵,看來隻能用這兩個人引她出來了。

雍正四年五月,胤禟被押解到保定府。這一消息在胤禛的授意下,被傳播出去。傳到洪羚所在的那個小鎮上,已經是八月了。

“你還是想去看看是嗎?”子謙問著輾轉幾夜都不成眠的洪羚。

“嗯。”洪羚隻是簡單的點點頭。

“好,那我陪你一同去。”子謙也隻簡單的回她這句。

“可是婉兒?”洪羚皺眉。

“我不會讓你們娘倆有事的。”子謙緊緊的摟著她,望了一眼懸在高空的明月,其實這件事不止是她心底的一根刺,也同樣是他的。隻是怕再傷到羚兒,他才強壓在心底,看來終於到了要拔掉這顆刺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