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春暉想著天機鏡裏的一幕幕,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他恨,恨這些沒完沒了沒事找事的人。
衿然終於支撐不住了,在接二連三的掌風裏幻化原型。
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
亡春暉身形一怔,手上未揮出的掌風被生生逼回去,白白倒挨了自己一掌。
悶哼一聲後,眸色瞬的頹唐。
衿然的原型,是一隻兔子,千年寒兔。
白色的絨絨毛,小小的一團。亡春暉隻一隻手就可以抱個滿懷。
那時候亡春暉經常逼著許一一幻化原型供他把玩。
那時的許一一就像此時的衿然,一動不動,乖巧的隻屬於他一人。
趁著亡春暉恍惚悲慟的空擋,雷霆的誅仙劍直直插向他的胸口。心髒是血泵,心髒壞了,血沾了滿滿一身紫衣,連帶地上那團小小的白色也濺滿了騰騰熱血。寒兔一陣輕顫,血色勝朱,滾燙如熱湯。
亡春暉想要回擊,胸口的猶如黑洞,他每使一份力,黑洞就吸食一份,漸漸的,越來越多的氣力殆盡。
“哈哈哈哈哈——!是你先使詐的,本王也就不客氣了!怎麼樣,魔鬼終是要死在我的手裏。你看看你有什麼用,我不過是將衿然化成了寒兔,你竟失神到這種地步!”雷霆瘋狂的咆哮,長長的銀色長袍糾結著長發飛揚,有多久沒像這樣狂喜過了,原來親眼看著魔鬼死去是件這麼大快人心的事。
凝視著地麵上假扮的寒兔,亡春暉的眸色由黯淡轉為譏嘲,他譏嘲自己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還會感情用事。本以為所謂情感是自己無法奢求的東西,可隻要和許一一沾邊,所有冷卻的血液都變成了沸騰。
雷霆欣賞著亡春暉灰白的眸子,喜悅的火苗噌噌舔舐著全身上下。
亡春暉死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雪女,你破棺之日就是今天了。
一道白光淩空而將,雷霆的笑意戛然而止,明晃晃的白,這仙界除了莫老,沒誰這樣白花花。
生活總是這樣出其不意,你以為這就是最後的結局,你以為故事就這樣不情不願的完結,可它偏偏就還要繼續,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朝著你無法預知的方向。
莫老滅了天機鏡,上古神器的玻璃渣子被煉獄之火燃為灰燼,連同莫老的三魂七魄九九八十一階曆練。這道白光就是上古神器和莫老平生仙氣。
白光徐徐灌入插著誅仙劍的破裂的胸口。
誅仙劍,碎。
這注定是三界最值得紀念的一天,上古神器憑空毀了兩件。
仙界最年老的資深仙者,莫老死了。
許小六最後一次衝上頂端成功出逃,身後的地牢淹沒在一幀巨幅丹青下,丹青上描了一位衣著素白衣裳的立在紛紛粉桃下淺笑吟吟的女子。
許小六拔腿往殿外跑,她知道剛剛突然上來並非自己的能力。有誰救了她,可以肯定那個人不是桃花。
殿外,玄鶴領了鶴群盤旋在烈日之下。
這是......
沒人注意到許小六輕淺的步子,沒人注意到她逐漸顫抖的呼吸。
她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師父。
師父在半空懸著,身體竟是透明,連白花花的胡須也是透明的。
師父朝著許小六揮了揮拂塵,透明的臉上漾出一抹透明的調皮的笑。
陽光下,透明色比白色還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