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現在就正在做夢。在夢裏她聽到清揚飄搖的簫音，她知道那是程越在吹簫，她循聲一路尋去，找到的卻是一個穿黑衣的頎長背影。聽到她的腳步，背影轉身，他的眸子那麼深那麼亮，望進她的眼裏心裏，他說，“若晴，我等了你太久！”
若晴驚醒，這不是個噩夢，但她卻是被驚醒的，因為她想起來了，之所以她會覺得那黑衣人熟悉，那是因為，她夢中那些淩亂的片斷裏，常常有他出現。
是的，那些醒來就忘的碎片現在她都想起來了。從前在夢裏看到的他總是模糊的，像隔著朦朦霧氣，模糊看見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轉身時的背影。而在剛才的夢裏，隔閡他們的霧氣消失了，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
若晴不敢再睡了，她坐起，拍拍臉讓自己更加清醒，她要想明白這是為什麼，她甚至不知道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在此之前也從沒真實見過他，為何就會反複夢見他？
可是翻來覆去想得頭痛，她也想不出這詭異夢境和現實的聯係在哪裏？
若晴既無頭緒也無睡意，就索性起身，慢慢踱回到那間大殿。讓她意外的是，黑衣人仍然坐在那裏，仿佛從未離開過。
“看來你走不了的，他居然親自在這裏守著。”薛筱夢輕聲道，“不過好奇怪啊，這個人的氣勢比帝王還要強大，雲涯渡又是這麼大一片地方，但怎麼好像隻有他一個人？”
若晴點頭，這裏除了一主一客，好像真的沒有第三個人。但是，她覺得他一直坐在這裏不是為了防她逃走這個理由。以他的力量，想讓她出不了雲涯渡隻用動動手指，哪裏需要親自把守。
既然好多問題想不明白，不如直接問他。若晴向來是想到就做的真爽性格，何況眼下的情形，除了和他直麵相對，她無路可走。
她加快腳步從殿後繞到他的麵前。這深深的地下分不清晝夜，這樣的時間錯亂很易使人頹靡倦怠，但他的眼睛冷靜明亮，沒有絲毫的困倦昏沉。
真的和他麵對，若晴不算小的膽子也有點怯了，本來想理直氣壯地和他談判，眼下卻不知該用哪句話開頭。
於是她呆呆地站在他麵前，任他把她看了個仔細，他麵容平靜，眼裏波瀾不興沒有情緒。但他看得專注，似乎隻要她一直站在這裏，他就能一直看下去，永不厭倦。
若晴沒勇氣和他對視，隻好垂眼看著地麵。他的注視讓她羞惱，這是正常的感覺。可是在羞惱之外，竟然還有隱約的……歡喜。
若晴真是弄不懂自己了，被這個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對手盯著看，有什麼歡喜的！還有，自己像隻呆頭鳥一樣站在這兒幹嗎？現在這個樣子簡直一點仙家風範也沒有，要是被師傅看見會肯定會挨訓。就是最淡定的程越，也會笑她的。
想到了程越，若晴勇氣陡增，抬頭和黑衣人對視，提出了第一個問題，“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