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聲音!
搶走熾河,把若晴引到這裏來的詭異旋風,原來就是那個救過她的人……
“薛筱夢!”
“啊?”埋頭冥想的薛筱夢才醒過神,“你說什麼?”
若晴隻好把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薛筱夢笑,“人家都請你進去了,不進去太沒禮貌。我這些時候總是被嚇來嚇去,膽子早就大了。你別猶豫了,快點進去,別忘了,熾河就在那人的手上。”
若晴點頭轉身,那兩扇沉重鐵門似是感應到了她的行動和意圖,不等她上來推或者敲就自動開啟。門軸轉動時發出“吱吱呀呀”的刺耳響聲,好像已許久未打開過。若晴鼓足所有的勇氣和力量,走向這個尋覓了太久的真相。
鐵門後又是漫長的石階,石階下是空闊的大殿,高高的殿頂上每隔幾尺就懸著一個巨大的燭台,無數枝白色的巨燭明晃晃地燃燒著,將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晝。
大殿兩旁矗立著灰色的高大石柱,排列整齊,一直延伸過去。大殿的盡頭,一個人高高在上端坐著,相隔太遠,根本看不清麵目,隻見他身上那襲如夜如墨的黑衣。
“是你嗎?就是你劫走了熾河,引我到這裏來。”若晴緩步走下階梯,冷冷的聲音在廣闊的空間激起層層餘音的波瀾,“我來了,熾河在哪裏,快還給我!”
那人對若晴的質問不氣不惱,笑聲清朗,“若晴,我真的小覷了你,沒想到你居然能看破我精心製造的魘境,真的很了不起,很讓我滿意。”
“你……”若晴停住腳步,咬牙切齒地怒道:“你覺得很有趣嗎?你有什麼權利這樣做!你居然……”
“居然讓熾河和程越殺你,是不是?他們都是你喜歡的人,被他們所傷,比死還痛苦,是不是?”
那人反問,滿不在乎地笑,“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在最後關頭看破這個夢魘的?你知道嗎,當時隻要你將紫煙寒放在程越手中,他的劍就會毫不留情地洞穿你的咽喉,這個魘境就是血淋淋的真實,殺死你的,就是你最心愛的人。可惜啊,在最後一瞬,功虧一簣。”
“你……你簡直沒有人性!”若晴怒斥著衝下長長的階梯,“你把熾河還給我,否則……我就殺了你!”
“是嗎?”仿佛是聽到了非常有趣的笑話,那人仰首長笑,整個大殿裏回旋鼓蕩著他殊無喜悅的笑聲,荒漠般蒼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他笑看著快要衝下石梯的憤怒的若晴,手指微微一動。
若晴的腳步定住了,還是最後的三級石階,但她下不去了。石階下的地麵上有一層積水,死黑色的,翻湧著汩汩的氣泡,蜿蜒著,漫延過整個大殿,一直流到離那人座椅很近的地方。
“這水有毒嗎?”薛筱夢望著連腳踝都淹不過的淺淺一層黑水,再看看若晴驚恐的失了血色的臉,有些不解。
“不,不!”若晴的語聲發顫,“這,這是忘川,這是忘川之水!”
人死之後,魂魄歸於陰司,在下次轉世之前,都要涉過忘川,到對岸重新投胎,再獲新生。而前世的所有記憶,已被忘川之水全部洗去。忘川的水,隻要沾上一滴,不論怎樣的刻骨銘心,難以忘懷,都將化作縹緲雲煙消失不見。隻留下一顆空白的心,等待填充新的記憶。
“若晴,你為何還不過來?熾河劍就在我手上,我不打算將它還你了,你快來殺我吧!”他戲謔地說著,舉起手中的劍向若晴晃動。
那美麗的金紅色立刻照亮了若晴的眼,可她仍然一動不動在站在石階上,隻要她再走幾步,隻要她的腳碰觸到那黑色的水跡,就算那人把熾河雙手奉送到她麵前,她也不會要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能把忘川引到這裏來?”若晴盯著那淺淺的墨色水流,又急又怒又無可奈何。
他傲然一笑,“區區忘川之水算得了什麼,天地萬物,六道五行,皆可為我所用!”
若晴暗暗心驚,臉上卻裝出不屑,“哼,大言不慚!我才不信這真是忘川,不過是看似真實的幻景罷了。除了這套把戲,你還會玩什麼?”
若晴口中說著不信,腳下卻分毫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