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晴踏上台階,拍著兩隻獸頭門環,拍了好幾次,總算聽到了漸漸走來的腳步聲。大門開了一條縫,一個管家打扮的人探頭出來,瞥見了若晴,先是一驚,隨即拿出了大管家的氣派,拖長聲調懶洋洋問道:“你有什麼事呀?”
“我要見何員外,有重要的事問他。”若晴開門見山。
“哼!我們家老爺從不見女客,這是老規矩了,你不知道啊!”那人又打量若晴一番,臉色冷冷,“你是誰家的丫頭,如今平安集裏不平安,還到處亂跑,你家大人也不操心!”
他說著“砰”的關上了門,給若晴吃了個結結實實的閉門羹。
這何員外當真古怪,但要查清雲蘿的事,就必須見他,而且那個囂張跋扈的管家也很讓若晴生氣。她冷笑著,嘴唇輕輕地翕動念了句什麼,然後向著大門邁出一步,白色的身影竟然穿門而過。
隱了形跡的若晴在何府裏轉了一大圈。整座宅子裏的傭人大概有十幾個,都是男子。她也沒看到有女主人。看來這何守誠確實無妻。
若晴跟著一個端茶盞的青衣小廝來到上房,堂屋沒人,裏屋的門緊緊關著。
小廝叫了聲,“老爺,茶煮好了。”
裏屋傳出個蒼老的聲音,“把茶放下,出去吧!”
小廝看來已經見怪不怪了,放下茶盞就轉身出去。若晴倒是對何員外越發好奇,於是她自顧自地穿過了緊閉的房門。
裏屋很窄小,窗戶被厚重的黑緞窗簾遮住,雖然白天,房間裏卻是一片幽暗。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走在床前,懷裏緊緊地抱著什麼東西。
若晴沒有看他,她的視線被覆蓋四壁的畫像吸引住了,全部的畫中隻有一個人,就是雲蘿,穿著火紅的霓裳,麵容完美無暇,笑靨傾國傾城。
看到這些畫像,若晴已經理出了些頭緒,她轉頭看著何員外,他真如王氏所言的那樣蒼老垂暮,佝僂著腰,頭發花白。很難想像他實際上還未到不惑之年。
何守誠也怔怔盯著畫像,笑容癡傻。那古怪的表情讓若晴不安,雖然知道他看不見自己,她還是避開和他正麵相對,走到了桌前。
桌上平鋪著一方羅帕,若晴拿起細看,白色的絲緞因為年深日久已漸漸泛黃,羅帕上繡著一雙比翼的燕子,燕子腳下繡著幾行娟秀纖細的蠅頭小楷,就是那首《雙燕離》。繡工精巧細致,齊飛的燕兒,纏綿的詩句,俱透出濃濃的情意。
正看著,何員外忽然起身走了過來,若晴連忙放下羅帕退開。他的腳步蹣跚拖蹋,邊走邊低頭看著懷中所抱之物,柔聲道:“寶兒乖,不要哭,你娘親就要回來了,等她殺了爹爹,爹爹就會去陪著你了。”
他的言行讓若晴大為疑惑,難道他懷抱著的是一個嬰兒?他無妻,怎會有子?聽他話中之意,孩子的娘莫非就是雲蘿?但就算雲蘿有個孩子,也不會還是個嬰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