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鎮。
靜。
一個剛剛入夜的鎮子,不應該靜寂到如此地步。沒有一扇窗格裏有燈光,也沒有一扇門裏有人聲。
若晴在這個不大的鎮子上轉了兩個來回,竟真沒見著一戶亮燈的人家。現在的時辰連定更都不到,休息未免早了些,整個鎮子的人家集體都早睡就更奇怪了。
“喂,我怎麼覺得這地方好像已經沒有活人了。”若晴一進鎮子,筱夢就醒來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陰森寂靜,很像鬼片取景地的地方。越發越害怕,
“你胡說什麼!閉嘴睡你的覺!”若晴狠狠叱了一句。這個鎮子太反常了,她心裏也有些發怵。偏偏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在擴大恐懼,真是雪上加霜。
若晴在鎮子上唯一的主街上徘徊,邊走邊望著街道兩邊一扇扇緊閉的房門糾結,到底要不要上去敲門試試呢?雖還未到夜深,但卻已是人靜,在如此的靜謐裏去砰砰砰地敲門,總是不太合適。
可是,那個車夫告訴她的吉祥鎮上的“好風光”,難道就是這不合時辰和常理的安靜嗎?
她正尋思著,這詭異寂靜就被打破了。街道右邊有一扇門開了,是從裏麵被打開的。從門裏出來的是一個男人。街上沒燈光,但今晚的月色還算明亮,若晴的眼神也非常好,隔著條小街也看清了那是個中年男人,穿得打扮就像個農民。他的肩上還真扛著一把鋤頭,一副正要去下田耕作的樣子。
若晴怔了怔,抬頭看看天色,這個時辰下地幹活嗎?這個人也太勤勞了吧?
很快若晴就發現,勤勞似乎是吉祥鎮上的人統一的美好品質。那個男人出了門,就用力敲響了隔壁人家的房門,大喊道,“吳老三,你睡死了?還不起來上工!”
門裏立刻就有人應了一聲,很快的,那扇門也開了,一個男人出來,手裏也拿著農具,另一隻手上還拿著什麼東西還嘴裏塞,吃得香甜。一見門口那人就笑問,“趙哥,吃早飯了沒?”
“早吃過了,快走快走!”先前那人不耐煩地催著,然後又一疊聲地衝著街道兩邊大喊,“都起了都起了,什麼時辰了,還不快去上工,一個個的死懶!”
那人大喊著,吳老三也跟著吆喝。很快,吉祥鎮就熱鬧起來,家家戶戶都開了門,每家都有男人出來,肩上扛著農具,有些也像吳老三一樣,手裏拿著食物邊走邊吃。
這一番景象如果是在清晨,那麼再正常不過。但現在這個時辰看到就詭異得很了,難道這裏的人都是“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嗎?
這些農人應是如此作息已久了,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對,三五成群,說說笑笑地往村口走。
若晴呆站了一會兒,有人從她身邊經過。卻對這麼紮眼的外鄉女子視而不見。
若晴忍不住了,既然沒有人搭理她,她就主動和人說話吧。她向一個正朝她這邊走來的人問道,“哎,請問,你們這裏為什麼是在夜裏下地幹活呀!”
她說話的聲音足夠讓那人聽到,可那人卻像沒聽到般低頭走著,就這樣和她擦肩而過。
若晴看這人年紀也很大了,估計是耳朵不好使。她緊走兩步,在那人肩上一拍,“請問……”
下麵的話哽在喉間。若晴看到自己的手拍在那人肩上,手下也確是接觸到人的身體的感覺,可那人仍然埋頭前行,連步子都沒有慢一點。
若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個和她身體接觸卻毫無感覺的人。心裏有些異樣的發冷。
她還想再試一次。這下,她索性站在另一個人的麵前,擋住了他的路。詭譎的是,那人走上來,就緊緊貼在她身上。若晴不得不後退。她退一步,那人就走一步。他的表情平靜,絲毫沒有異樣,就像根本不知覺他是貼著一個女子在走。
若晴有些慌,薛筱夢快嚇死了。那個男人木呆呆的臉就緊貼著若晴,也緊貼在她眼前。空洞的瞳孔映著月光,竟像是兩個黑洞,身上竟一點活氣也沒有。
若晴被這個男人推著後退一段,隻得閃身避開。讓那個人自己走了。
看著那些舉動正常,言語正常的人們,若晴心裏陣陣惡寒。難道,從她走進吉祥鎮,她就隱形了嗎?
“你,你相信我,他們真的不是活人……”她身體裏的那個靈魂又出聲了,哆哆嗦嗦地擠出一句話。
“你胡說什麼,這些人都有呼吸有體溫,怎麼不是活人!”
“呼吸,體溫……都有嗎?”筱夢遲疑了。若晴現在直接控製著她自己的身體,感覺應該不會有錯。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那些若晴說的活人,都已經死了。
因為,自從進了這裏,她就有一種進了太平間的恐懼。她永遠忘不了。父母發生車禍的那天,她被警。方告知去認屍。太平間裏那麼冷,那麼靜,就連呼吸聲都刺耳,恐懼就像很多很多冰冷的手,死死地抓著她……
這個鎮子,就像一個超級大的太平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