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哦,為什麼被子都是軟軟的,還有香香的!
不記得在家裏麵自己小床的被子有如此之軟啊!家裏的那一床棉被,在娘粗糙的手裏已經洗得發白了,而且還有補丁和布條的粗糙感。
自己和哥哥齊乙昺被夫子趕出來後跑到朱府找那個姓朱的算賬,卻絲毫沒有討回公道,依舊慘兮兮的,被大板子伺候。
現在迷迷糊糊中零碎的片段記起,簡直是噩夢啊!
在杏花村,似乎是沒有人能違背那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朱家的了。
這是在那兒?!
常渕睜開惺忪的眼睛,身子動了動,屁股上的疼痛便陣陣襲來,方從一瞬的錯覺中清醒過來。
原來自己不是在做夢,是真的睡在一張柔軟的小床上,屋子裏還熏著那種富貴人家才用得起的夜裏驅趕小蟲子和蚊子咬的夢甜香。
已是晚上了,窗外的月光如雪亮麗明澈地傾瀉下來,是一個分外清爽的春夜。
一邊熟睡的齊乙昺緊皺不展的濃眉告訴常渕,白皙文弱的麵孔有些抽搐的痕跡,白天的一切那麼真實,恍若還在眼前。
常渕微微在床上掙紮了一下,身子很痛,不能用力動彈了。
“咕嚕嚕……”肚子發出饑餓聲。
連肚子也餓了!
“娘!娘!他們醒了!”幻瀲才推開門,便見常渕皺著眉在床上試圖動彈。
黛玉和水溶便帶著幻鳳一道進了屋子。
“別動,你先躺著!”黛玉有些心疼地走到兩個孩子床邊,站定了蹙眉輕道。方才幻鳳和幻瀲已將書院之事朱家之事悉數告訴了黛玉和水溶,黛玉心裏濕綿綿的,這兩個孩子,究竟是怎麼招惹了朱家,目前卻還是個迷。
不過這種事情,黛玉是有經驗的,大凡富貴的人家,有驕橫的,不把窮人家性命當回事,遊戲玩耍的,到處都有。常渕齊乙昺跟這也怕是相差不少,隻是據幻鳳幻瀲描述的那個朱家公子,卻非一般的壞,簡直可稱得上懷中極品了。也不知是什麼父母調教的孩子,冠玉其麵,背後卻又如此的陰毒。
看著常渕小小入冬的唇角,幻瀲嬌憨地笑了笑,“常渕看起來餓了,娘!”
“廚房裏熱的粥,我去盛兩碗來,溶哥哥,你幫這孩子把把脈,看看好些了沒。”黛玉便微微歪了歪頭,明眸月色下若波,眼光柔和地看了看水溶,便徑自輕步出了門。
“這裏是哪裏?你們都是一夥的,把我們兄弟帶到了什麼地方?你們有什麼意圖?”常渕怯生生又怒衝衝地瞪著水溶,眼前的幻鳳幻瀲,可都是朱天貴幫忙趕走自己和齊乙昺,搶坐了自己位置的人啊!
屋子裏的人倒一語不發。
黛玉把一碗熱熱的稀粥端進來,看著屋子中虎視眈眈的三個小孩,嘴角不禁一抹微笑沁然。
幻鳳氣嘟嘟去把那碗稀粥從黛玉手裏接過來一口喝盡,撅著小嘴巴大聲哼哼道:“我娘為了你們兄弟專程獨自到深山采藥,手上現在傷痕未愈,這粥是我爹親自為你們兩個準備的,你們不喝倒好,還把好人當壞人,真是不識好人心!”
“那天朱天貴明明是把我們兄弟的位置搶給了你們兩個,還抵賴?”衝著朱天貴來的衝動和怨怒,常渕將這些屈辱一股腦兒發泄到了幻鳳幻瀲兄妹身上。
“可惡!”幻瀲嘴巴一撇,腳丫子一翹,走過去按住常渕憤怒的一顆腦袋往下一按,氣嘟嘟的小嘴可得理難饒人了!
“你真是隻笨豬!你身上的衣服,屁股上敷的藥,現在睡著的這張小床,屋裏熏的香香的藥材,不都是為了你們這兩個隻會去送死不會開動腦筋的豬的嗎?整天就知道吃了飽去書院,去了書院隻知道手捧一本書翻翻看書,先生叫什麼就讀什麼,唧唧哇哇一肚子腐朽,你跟那個老先生有什麼不同了!三十六計,這個倒不學學本是,人家欺負你一尺,你欺負回去人家一寸,有什麼像你們這樣挨板子,別人幫你們收拾了餐具,你們還來冤枉好人的!”
一口氣將以上的連珠斥責說罷,幻瀲不說喘不上氣臉紅,氣也被那個不識好歹不便善惡的常渕給氣得臉蛋兒整個通紅了!
常渕被幻瀲一張巧嘴說的一愣一愣,對於幻瀲這一大通違背夫子的歪理,一下子回神不過來。
可是這個樣子,好像真的是自己和哥哥在受人家恩惠,屁股上野芍藥的藥香淡淡雅雅地借著晚風傳過來,板子下紮骨的疼痛他也果真好多了,還有淡淡的沁涼隨著藥香絲絲傳入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