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反正我被他抽習慣了,哪天他不抽我還皮癢。”他聳肩。
我呆。
結果那晚,隔壁的楚家大院裏傳來殺豬似的嚎叫,讓我心驚膽顫。
後來楚辭摸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跑到我家院子來時,我又哭了。從來沒有那麼內疚過,可是我卻不敢向大人們說出事情的真相。
楚辭卻安慰我不要哭。他說:“緋緋,我們許願讓天下雨吧。”
“為什麼要許這個願?”
“讓天替你哭,這樣你就不會難過了。”
我抽咽地說:“我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讓天下雨。”
“可是我媽媽說,上天是能夠聽得到小孩子的願望的。所以我們一起許願吧。”
我掛著淚珠,一臉懷疑。楚辭卻很認真的半趴在院台上,托著小下巴仰望,嘴裏反反複複的許願。
我妥協,“好吧。”
也許心誠則靈,小孩子的心最純潔,所以上天聽到了我們的祈求,真的下了一場雨。我們就站在屋簷下歡快地看,手牽著手。
那天,是夏季的晚上,院裏的曇花開得很美,大朵大朵,潔白精致,淡淡的香味帶著清新的雨絲拂過麵頰。
一夜曇花,瞬間的芳華。那一晚的景色特別的漂亮。
那時候,感覺能有一個人一起分享這種大自然的美好,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而且有一種秘密感——誰都沒有看到,而我們看到了。
“緋緋,以後下雨,我們就在這裏一起看吧。”楚辭說。
“嗯。”
“不能說出去哦。”他強調。
“嗯。”我堅定的點點頭。
這是隻屬於我們的美景,誰也不能享用,大人也不行。
“說出去的人是小狗。”
“嗯!”
“要一輩子都隻能和我一起看哦。”
“嗯,不會有別人的。”
“那麼我們結婚吧。”
“咦?”
“電視上說,兩個人要一輩子在一起,就得結婚啊。你爸媽,我爸媽不都這樣嗎?”
“啊,他們也是為了看雨嗎?”
“當然不是,但是他們一定有著和‘看雨’差不多的約定。”
我似懂非懂,點點頭。
“說好了哦,我們要一起看雨,一輩子,和你。——來拉勾。”他拿起我的小指頭與他的小指頭勾在一起,“楚辭和莫緋緋現在結婚,要一起看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那時候,不懂結婚的含義,隻單純的以為是一個約定。初中明白了什麼是結婚,於是和他再也不提一起看雨的事情。
大三時和他戀愛,說起了這段小插曲,那日,天氣晴好,我開玩笑地說:“好想和你看一場雨啊!嗬,如果大雨下了,我就嫁給你!”
大雨自然沒有下。雖然是預料中的事情,卻還是有些酸酸的情緒。楚辭卻不以為然。
他說:“緋緋,你早就是我的新娘了。”
我哼,故意刺激他:“那隻是一個約定而己,沒有法律效果。聽好了——如果以後我不願和你一起看雨,那麼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他盯著我:“認真的?”
我仰起下巴:“當然!”
“知道了,我會記住的。”
無心的玩笑,毀約的開始。
心酸的疼痛,心酸的疼痛。眼前公園的景色轉換到了加拿大的街口。
“我隻想等一場雨,和你。”他牽著我的手說。
一句很普通的語句,卻含義深遠。
有些愛情,注定悲傷。
我忘了,忘了,忘了那些細節,忘了最重要的約定。所以,我甩開了他的手。
我忘了,忘得那麼徹底,所以再次見麵重提,我依然沒有想起。
“說好了!我們一起看雨,一輩子,和你。”
“如果大雨下了,我就嫁給你!”
“如果以後我不願和你一起看雨,那麼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他記得,一直記得,任何的事情,他都記得那麼清晰。所以,他應該從小學起,就一直喜歡我了。一直喜歡我,十五年。卻一直沒有說出來,直到大三。
他愛我比我愛他得多,所以擔心失去,比我更甚。
我忘記,他便沉默下去。因為既然已經忘了,就是根本不在意了,何必再提。
那一年,他沉默憂傷的垂下眼睫,曾經誓言,都成空。
“楚辭和莫緋緋現在結婚,要一起看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如果以後我不願和你一起看雨,那麼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如果以後我不願和你一起看雨,那麼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楚辭,楚辭,你這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