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莫衷一是(下)(2 / 2)

我怒了,“不經大腦?!我大老遠跑到加拿大去看你,這種行為你卻認為是不經大腦的瘋狂?可是我隻能用那樣瘋狂的方式來支撐自己保持清醒!你怎麼就不從我的角度,為我想想?”

楚辭眼神一黯,“分手我是經過很長的時間考慮才提出來的,就是為你著想,我才分手。”

真是可喜可賀的為我著想,照這樣,我是不是該握緊他的雙手,搖尾巴感謝他!我氣鼓鼓。

“緋緋,長距離戀愛,你的不安,你需要的安全感,我給不了。如果我能給,你也不會迅速消瘦,也不會成天打電話沒完沒了。你看,到現在我還有一年才完成學業,按照當時的狀況,你是不是會一直以那樣的精神狀態走過來?”

我不響。

他繼續說:“所以,你也知道,當時我們都筋疲力盡了,不是嗎?”

我反省,“可是後來我有說過不再那麼神經兮兮了,我會順其自然。”

“你真能做得到嗎?”

我噎住。

他說:“在我看來,你現在的精神和身體狀況,比兩年前不知好多少倍。”

我悶悶,“可是心已蒼老得如七旬老嫗。”

他笑,“隻是成長的痕跡,心態比七旬老嫗差太遠了,光是看淡世俗這一點,你就不如。”

“的確。”我歎息。“可是楚辭,你知不知道?我寧願那樣枯萎的生活兩年,也不願這樣表麵光鮮內心千瘡的過兩年。”

他沉默。

過半晌他說:“緋緋,我一直都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個故事,你還記得嗎?——紅樓夢裏芹義的故事。”

芹義?我愕然。什麼故事?

哦,想起來了,是說有一個人很愛吃芹菜,於是就很真心的把它送給別人,一徑的希望別人也喜歡吃,卻沒想過別人愛不愛吃它。

記得說這個故事給楚辭聽時,我們正讀大四。

那時候我說,此行為雖是一片好意,卻終成了一件勉為其難的事情。

茶桌前,麵前的楚辭,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與那年一樣,飽含深意,再熟悉不過。

那年的對話在記憶中一點點清晰:

“所以啊楚辭,時常保持一顆旁觀者的心態,就會少做出芹義的行為。”

“但是緋,很多時候,當局者迷,況且人都有憑自己喜好做事的習慣。”

“嗯,這就要有一顆體諒他人的心了,那樣才會很自然的顧慮到別人的喜好。”

“這不是聖人做的事嗎?我可不行。”

“嘻,你隻需要做我的聖人,對我體貼入微就好。呐,多以旁人的角度來體諒我,事事先為我著想,以我的快樂為第一標準,以我的幸福為最終方向,讓我生活美好。來——說好!”

“嗬嗬,好。”

眼淚一點一點浮上來。

就因為這樣嗎?所以後來的任何事情都那麼順理成章。

寵我忍我不對我發脾氣,順理成章;由著我撒嬌耍賴,順理成章;竭力避免爭吵讓戀情保持美好,順理成章;所以,分手,也順理成章的提出來。因為他希望我快樂,想讓我真正幸福。

然而。

——我向往的美好。

——他想給的幸福。

莫衷一是。

我垂下眼睫,遮擋住快要掉下來的淚。嘴唇在顫抖,發不出音節。愧疚跟著濕潤的茶霧,在空氣中無聲緩慢的盤旋。滿室柔軟的疼痛。

曾經的那些事,那些細節,我幾乎,都忘了。而我說過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如此的清楚,並且為此付出。

一直,延續——

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