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奇怪,打開貨架上的小壁燈,頓時震撼無比。
那裏,每一罐帶氣孔的透明玻璃內,都生長著綠色的葉瓣,有些結著花蕾,就快開花;有的才長出嫩芽;而有一罐裏卻真實的開了花,明顯是白色鈴蘭。
我沉穩的心跳再次急驟的敲打起來。
深呼吸,定了定神,看到玻璃罐底部都貼著一張紫色的長條標簽,隨意拿起一罐細看,上麵寫著:緋緋,既使黑暗一片,生命依然能美麗盛開,要堅強!
淚水慢慢湧上眼眶,不聽使喚的滴落到玻璃罐上。
那段日子,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遠在異國的楚辭感受到了,所以用了這樣的方式來鼓勵我。然而,當時的我卻沒有他的細心,醋意頓生的我,隻懂得臨陣脫逃,失去了那一刻帶來的更深刻的體會。
我握緊那罐就快開花的玻璃瓶,除了任眼淚一顆顆滑落,便無能為力。
事到如今,我已度過了那個黑暗無光的日子,回頭才發現它們,徒有無限感動,少了那份會立即迸發的激流勇進的鬥誌。
更何況,他已經有了她,而我也有了他。
無緣,終是無緣……
拭幹淚水,我小心的把那些玻璃罐拿下來,搬到溫室裏,細細研究,發現玻璃罐是特意設計的,除了鑽有透氣孔,底部還帶著存水的裝置,那種液體應該是養份,所以花種才會發芽。
林世奇從外麵進來,看到我正在弄這些花,問從那兒來的,挺精致可愛。
我說就是前些日子楚辭寄來的那一箱花種,那麼重,原來真的另有玄機。
林世奇頓時一臉緊張的看著我,我望著他,笑著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別一付這麼擔心的樣子,我現在選擇牽起你的手,就不會再芳心亂動,而且,他也有了自己的牽手人。”我說。
林世奇神色一緩,走近我,把我抱進懷裏,將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語氣認真地說:“緋,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再回楚辭身邊,好不?”
我奇怪,歪頭看他,“會發生什麼?你是指他重新追求我嗎?”
他不吱聲。
我笑著用手肘捅他,“別想這種有的沒的,他想要重新追求我,早就表態了,也不會等到以後。杞人憂天!”
他笑笑,卻沒有以往的燦爛,像蒙上了一層薄紗,有種鏡花水月般的感覺。
我不禁暗笑,這小子,也懂得玩深沉了。
玻璃花種的事情,很快就成為了不起眼的小插曲,被聖誕節的歌聲所淹沒。
這天,滿街的聖誕樹大大小小的擺放在各種小店門口,上麵掛滿七彩的小裝飾物。
我和林世奇站在廣場上,麵前是一棵很高的聖誕樹,枝條上綴滿五顏六色的小紙條——那是許願條。
我們的身旁有情侶,有一家人,有單身人,有學生,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買上這麼一張紙條,寫下美好的願望,然後用特定的工具,飛射到聖誕樹上。
我和林世奇也各買了一張,但都很小心眼的不給對方看到自己許的願望。——從這一點來說,我倆的性格還真像,孩子氣!
我飛快的寫好後,把紙條飛上樹梢,然後搞怪的湊過頭去看林世奇的,結果被吃了一記爆粟。痛得我直哼哼,這當口,林世奇便將許願條飛到了樹上。
我白他一眼,一邊摸著頭一邊看著周圍歡笑的人,感覺很溫暖,不禁微笑起來。
忽然的,遠遠看到一個身影極像楚辭,我心頭一緊,忙扭頭叫喚——“林世奇。”
“嗯,我在這裏。”林世奇適時的牽住我的手。
我頓時安定下來,心如止水。
聖誕的鍾聲響起,當——當——當——悠揚深長。
我29歲的生日,終是來臨,又老了一歲。
避不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