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擦著眼淚,可是越擦卻越多。
“到底怎麼了?”他轉過我的身,注視著我。
在他那雙沒有褪盡悲哀的眼睛裏,我再也無法躲避,低啞地說:“我爸……不在了……” 頓時淚流滿麵。
林世奇怔了怔,伸手給我擦眼淚:“緋緋……”再沒有下句。
我哭出聲來,也許在陌生的地方,麵對不熟的人,情感才能更好的釋放。
心痛和遺憾混著濃濃的酒味在空氣中散開……
當落日的最後一縷餘輝收盡,我才收拾好心情。
“你怎麼會來?”林世奇又遞給我一張麵巾紙。
“來搬東西的,看到你的房門開著……”我接過紙擰了下鼻子,忽然心一提驚得跳起來,“現在什麼時候了!”我扭頭尋找時鍾。
“六點半。”林世奇把他的長腿搭上電腦桌,正好擋住了我的去路。
“什麼!我得幹緊回家。”我急,彎腰試圖推開他的腿。
“什麼事那麼急?”
“我得回家陪媽吃飯!”
他一聽,倏地將腿收回,我一不留神,摔了下去。
“你媽媽可能先吃了。”他站起來扶起我。
“不會的,現在的媽媽會一直等到我回家才開飯!”我一陣難過,更加心急。
“別擔心,我送你回去!”林世奇彎腰從地上撿起幾件衣服,拿起鑰匙,拉著我就走。
“啊?不用了,我打出租車就可以。”我驚訝於他的舉動。
“這時候正是堵車的高峰段,出租車送不了你!”他不由分說地推我出門,“摩托就快捷多了!”
我無法反對,這是實話。
一打開門,我徹底傻住了,楚辭正從四樓下來,看到我們,他也愣住,停下腳步站在那兒,眼睛在我和林世奇間看了又看。
我才驚覺,林世奇的形象多麼引人誤會,光著上身,手裏還拿著衣服,而我因為先前哭過,頭發淩亂,衣服也不算整齊。
此時,我真恨不得有一條地縫鑽進去。
楚辭最先恢複常態,微微一笑,走下來,“緋緋,我還以為你不在這呢。”
我尷尬的笑笑,“你怎麼會在這兒?”
“有事找你,打你手機,是伯母接的,說你到這來搬東西,我想也許能幫你,就來了。”他已經走到我們麵前。
林世奇若無其事的在旁邊穿衣服,三下兩下就搞定。我難堪無比,又不能指責他什麼。
楚辭微笑,“緋緋,不介紹一下?”
我實在不知如何介紹,用手在他們之間指了指,“林世奇,楚辭。”
林世奇聽到這名字,目光咻地盯住楚辭,似乎看到了什麼稀有物一般,聚精會神。
我發窘的用手肘捅了一下林世奇,提醒他。
楚辭笑,對林世奇點點頭:“你好。”
林世奇微頷首,扭頭對我說:“不早了,你不是趕時間嗎?”
還未等我說話,楚辭就說:“打擾你們了,再見。”
轉身就下了樓,我呆呆地站著,手心攫得很緊。
沒什麼的,不是分手了嗎?何必在意?對,不必在意。
心裏一陣發酸。他怎麼能那麼淡然,若無其事……
到了車庫,林世奇走到一款很漂亮的摩托車前,我忽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
“林世奇,你不是喝醉酒了嗎?”
“沒,酒是前天喝的。”他遞給我一個頭盔。
“撒謊!先前我叫你幾聲都沒應,難道是太累了?”我謹慎。
“安心吧!我既不是酒後駕駛,也不是疲勞駕駛,先前半夢半醒間以為出現了幻聽,心情不好時,又懶得理任何事。”
“不是吧,我叫得很大聲呢。”我接過頭盔,還是不太相信。
“煩時,哪能注意這麼多!”他不耐:“快上來吧!”
我不再反駁,跨上摩托車,帶好頭盔。
“抱緊我。”他說。
很正常的一句話,我卻聽得別扭。
“快開吧,少管我!”我掩飾的催他。
與此同時,楚辭的車子從我們身旁一開而過,我一驚。
林世奇不再多說,一踩油門,也衝出了車庫。
車不停的往前開,寬闊而平坦的路麵無盡的延伸,風景不斷變化,像人間諸事,變化無常。
“緋緋,生命是用來延續歡樂而不是用來悲傷的,快樂的生活才對得起你的父親。”
林世奇的話由風送到我耳邊,我低低的應了一聲。
天空中飛翔的白鴿,輕輕啼叫,一盞盞明亮的桔色車燈,照射在大地上,到處充滿了溫暖與力量。
是的,悲歡離合總有時,失去這些經曆那些,再艱難曲折,我終還有生命,去欣賞這些和經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