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生反骨(1 / 2)

楚歌等四人連夜悄然出得城去,並不敢久留,又急急趕了兩個時辰的路,行至一處破敗的農舍,方才停下來歇息,此時已是雞鳴時刻。

如今已是立冬十分,清晨更是寒涼,半頹的土坯牆根本無法抵禦冷意,其餘三人習有內力,並不覺過於寒冷,惟有楚歌,雖然裹了皮裘,依舊凍得直哆嗦,無名於是尋了些柴禾幹草生火取暖。

四人雖然疲憊不堪,卻都了無睡意,索性圍著火堆坐在一起商討去路。

張子房從包袱中摸出三枚青銅質地的牌符出來,分別遞與諸人,道:“此乃門券,萬分重要,望請妥善保管。”

所謂門券,顧名思義,即是具有過關、入門功能的符信,持有門券便可在驛路上暢通無阻。

楚歌接過來一看,這巴掌大的銅牌正麵是一個猙獰的獸頭浮雕,背麵則用篆體刻寫著名、事、理的字樣,即姓名、身份、籍貫。心下頓時了然,這便是古代的身份證,隻見姓名那欄下卻刻著“項籍”二字。

張子房見楚歌麵露疑色,便道:“楚公子莫怪。在下從將軍處得知,你是來自北方的遊民,是以無法到官衙處登記造冊,自然也就得不到門券。倉促之下,在下便取得籍少爺的門券暫作替代。”

遊民便是脫離了原本的居住地區,沒有固定職業的人。

秦朝的戶籍製度是根據商鞅變法中“令民為什伍”發展完善而來。五家為伍,十戶為什,相聯相保,戶籍主要登記現存戶口的姓名和身材。到了秦始皇時期,則人人必須登記戶籍,內容更加詳實,性別、年齡、籍貫,甚至是土地情況也必須記錄在案,“四境之內,丈夫女子皆有名於上,生者著,死者削。”逃避登記者,則要按刑律處罰,並且規定,凡登記在戶籍上的人不得隨意遷徙,若出遊,必須持符,即所謂門券。

這一製度看似完整,實際上亦有漏洞。因為秦的暴政,農民不得不大量逃亡,造成有可耕之田卻無耕種之人的局麵,而百姓們為了逃避苛重的徭役,隱瞞或是謊報戶中人口,尤其是男丁。秦律中的連坐製度無法防止群眾的聯合作弊行為。

楚歌雖然對秦朝的戶籍製度並不了解,但也知道最基本的,若一個人死亡,那麼他的戶籍便要削去,於是疑惑道:“可為何項籍的符信還在?”

項莊苦笑道:“保留羽哥的戶籍是二叔的意思。叔父當時一直不願相信羽哥就那麼走了。”

楚歌突然覺得手中的銅牌有些燙手,他模模糊糊的察覺到自己似乎在無意中頂替了項籍的位置。

張子房坦然道:“如今事態不明,在下認為,與其分散行走,不如同舟而濟,不知楚公子意下如何?”

楚歌忙貼身藏好那銅牌,回頭看向默默坐在他身後為他擋風的無名,無名垂下臉低聲道:“無名自然是跟公子一路。”意思是任憑處置。

聽得無名這樣說,楚歌便朝張子房點點頭表示同意。他雖知曉部分曆史,然而對如今的實際情勢卻是一無所知,不免在心中存著幾分惶恐,張子房能力卓著,在這世道自有一套生存的手段,跟著他總不會吃虧,況且自己與項莊交情深厚,也舍不得就此分開。

張子房拾起散落在旁邊的一根枯枝,在地麵上寫寫畫畫起來,隨後指著圖上一點沉吟道:“不如就去此地吧。”

項莊湊上去看,隻見泥土上全是混亂的線條和一些圓圈,當下不解道:“先生這是畫的什麼?”

楚歌也好奇的望了一眼,隻看大致輪廓的話,那些線條像是河流山川,而線條旁的圓圈則是標注的城市位置,便猜測道:“這是流域圖吧。”

張子房撫掌笑道:“正是。”他深深看了楚歌一眼才道:“此乃江淮流域的粗略形狀。”他用枯枝指了指某處道:“這裏便是吳中(今江蘇蘇州),此地乃會稽郡郡治,驛路通便,繁華非常,且屬吳越故地,最是人多混雜之處,適宜藏身匿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