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生便注定身份昭貴,自小就遭遇過了那麼多大人的明爭暗鬥,縱使他半懂半不懂的,但多少都會有點敏感地感應到大人之間的陰謀味。現在更是遭了大變故,他往後的人生都不可能像個正常王族子弟一樣逍遙快意過一輩子了,他應該學會陰謀,也該學會自保。
她不知道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護得他周全,是該完全地保護,還是像獅子一樣,把小獅子推入崖底,讓它自己爬上來。
她忽然覺得好難過,好怨安立親王一死了之,把這麼一個軟弱的包子塞到了她手上。
屋裏最後的一點蠟燭熄滅了,王府裏的蠟燭不多了,這一支沒了之後,便要重新買了吧?小冉攥著厚厚的銀票,失神地想。這時候,一個軟軟的身體擠了過來,抱住了她的腰:“冉姐姐,我相信你。父王被那幫混蛋那麼對待,我知道你比我更難過、更生氣……”小孩把頭埋在她胸口,沒有再說話了,她聽到小孩時不時發出抽鼻子的聲音,但就是,沒有哭。
黑暗中,她什麼都看不見,但卻睜大了眼睛,自己在看著什麼,她也不知道。
許久,她摸了摸那隱忍的小孩的腦袋,她不想解釋太多:“冒犯王爺的人,我要他們死!”
平靜無波的聲音帶著滿腔的恨意響在黑暗的夜裏,猶如怨毒的詛咒!
沒一會兒,怨毒的聲音軟了下來,她輕輕地撫摸著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很奇怪他為什麼聽到自己這麼森冷的聲音的時候,沒有嚇一跳,因為就連她自己聽到那樣的話的時候,也忍不住嚇了一跳。“你害怕嗎?我並不像你所想的那麼溫柔,我很殘忍,但我不會害你。”
她感到小孩的懷抱緊了緊,沒一會兒就傳出小孩低低的聲音:“我不怕,我和你一樣,都想他們死。”
嗬,這不再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張牙舞爪老喊殺喊砍的小孩了,他這一次是真的知道什麼叫恨,什麼叫死了。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小孩的聲音裏帶上了濕氣:“我看到他們欺負你、欺負這家裏的人的時候,就恨不得他們去死,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到!以前家裏請的武師說什麼教我功夫,教的都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敵。可是如果我去和他們打,根本就打不過他們。”
“因為你手腳實在太短了。”小冉撲哧一笑:“你手還沒碰到他們,他們就先碰到你了。”
小孩為小冉不以為意的輕笑感到不高興,但又沒辦法:“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那些欺負我的人都死呢?”
小冉笑笑,摸了摸小孩的背,就像給貓順毛一樣:“我會教你的,不過不是現在。”
小孩歎了一口氣:“現在我不知道該信誰了,我隻能信你了。”
“嗬嗬……”
那一夜,小冉睡不著,睜著眼睛到了天明。
直到天亮的時候,她才發現,她身邊的小孩同她一樣,一樣睜著眼睛到天明。
都一樣的,睡不著,明明都讓禦醫開了安神的藥方。
這一日早晨安安靜靜的,一點都看不出已經到了王爺要下葬的日子。直到一府子的人吃過早餐,有人敲了門,出去一看,竟是一大隊人馬,這一日又和無罪釋放的第一日一樣熱鬧了,他們是來準備王爺出葬的事宜的。
小冉請他們進來,看著他們丁丁當當地給棺材上釘,竟然沒有一個人掀開蓋子去看裏麵的王爺屍身如何了,出葬前要不要清洗一番——這一切真是無視到了極點。
她和他們爭了起來,這不僅是為了王爺的顏麵,也是為了她的計劃,她必須讓人們看到棺材裏的一切。
宮裏的人拗不過她,隻能一邊命人去取清水,一邊命人打開棺蓋,扶王爺出來清洗。小冉沒有看到他們露出一丁點不滿意的表情,不由得感慨一聲這宮裏的人果然素質高,竟然沒有覺得嘔吐。
那屍臭味依舊很濃,那扶王爺出來的宮人皺了皺眉,道:“奇怪了,王爺死去不過七天,怎麼會腐化到這種程度呢?這三月底的天可不熱。”
抬腳的宮人道:“興許是毒化的吧,我聽說王爺是飲毒自盡的。”
小冉這剛提起的心立馬就擱下了,她是多麼希望從別人的口裏聽到有關這屍體的一丁點兒的不同來啊,可偏偏沒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