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皇宮年宴。
這一夜裏,丫鬟們把小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比那一日見公婆時還要漂亮許多,那看起來不像是端莊秀麗的小夫人,而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和小世子慎行站在一塊兒那就是精致的金童玉女,兩娃兒站到安立親王的身後,看起來就像是父親領著的一對姐弟,哪兒像是一對小夫妻了?
小冉想,那謠言也許並不止散播在親王府裏,還散到了外邊了,否則丫鬟們不會故意把自己打扮得這麼稚嫩,這也許是想弱化那謠言,讓他人瞧見了,覺得安立親王待自己是如親女兒一般,而非是其他。
讓她覺得奇怪的是今夜裏小慎行十分的高興,在年關前一天,他的學堂終於放寒假了,放寒假當然讓小孩子高興,可是憋在家中的時候,她可沒有見過他有這麼高興過。他究竟在高興些什麼?能討紅包麼?小冉心裏存著疑惑,但很快就放到一邊去了:要真的能討紅包,她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多認些人,能宰則宰,王府這個年關流出去的錢可要從這裏拿回來了!
封給親王家孩子的紅包鐵定隻多不少,少了那可就是得罪親王了。小冉偷偷瞄了一眼領著自己的親王,忍不住賊笑幾聲:這可不就是正宗的狐假虎威了麼?不過接著王爺的威望去斂斂財,跑路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到了舉辦年宴的禦花園時,文武百官差不多到齊了,一個太監跑過來要引親王上座,這一路上百官過來與親王行個招呼,親王也不知存了什麼賊心思,特意把小冉介紹給官員們認識,還著重地點明道:“這孩子雖說是本王的媳婦兒,可本王覺得比親閨女還親啊,現在還可以將她當作親閨女來寵著養著,可再過幾年長大了,那可就真是媳婦兒了,隻能歸兒子不能歸老子了。”
那意思幾乎就是在說:本王把她當閨女養了,明日出門討紅包的時候,你們可要給本王閨女一個麵子啊,紅包不厚你們就等死吧!
官員們大抵是聽出了這層意思的,臉色僅是變了變,又如常與親王應酬了,唉,不就是多封一個大紅包嗎?他們錢多的很呢。
小冉死命地把人記全,明日和小慎行去串門的時候,叫錯人了那可是很尷尬的。
這時候離宴會還有大半個時辰,小冉跟在安立親王的屁股後麵轉了全場,把文武百官給記全了,皇族的長輩也記得差不多。說來也奇怪,安立親王的親兄弟少得可憐,一個皇帝、一個親王、就剩四個閑散王爺了。但那並不重要,小冉更關注的是他們明日會給自己的紅包。
親王轉夠了,要和官員們談國家大事了,便把小冉往姑娘堆邊一推,道:“你到處玩玩去,皇上沒來,你不必那麼拘謹。記得,玩可以,可不能玩得太過頭,也不能出了這個地方。皇宮禁地可不是可以亂闖的,你要是闖禍了,父王可保不了你。”
“孩兒知道了。”小冉笑嗬嗬地福了福身,和官員們告了聲退——她身份高於官員們,本不必行禮,但她這麼做便是把官員們當作親王的好友,自己的長輩,這寓意落到官員們的眼裏,感覺自己的身份被抬舉不少,心裏一高興,就喜歡上這懂事的小女孩兒了,都思索著明日要是她真的上門來討喜,一定要封個大紅包。
小冉高興地往姑娘圈子裏跑,遠遠地瞧過去,最小的女孩兒有五歲大,最大的姑娘也有十五六歲了。都是官家的女孩兒,遠瞧著都覺得是精致的娃娃,看著就悅目極了。小冉知道,這些女孩兒都是官員特地帶出來的,這年宴也算得上是小型的相親宴了。
小慎行比她還熟悉皇宮和官員家的孩子們,在一入禦花園時,便嫌會見官員太麻煩,早不知溜哪兒去玩了。小冉也樂得清閑,她可不想連參加個宴會還要當小保姆。
她跑到姑娘圈子裏,笑嗬嗬地還沒開個口,那五歲大的小女孩兒便“呀”地叫了一聲,指著她,奶聲奶氣地道:“這個姐姐梳的頭好奇怪,像娘親和姨娘!”
小冉囧!
姑娘們騷動起來了,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什麼,但那低低的輕笑聲傳到小冉的耳裏漸漸地析出了不同的意味,小冉心頭一涼,明白了:這古代的姑娘和嫁了人的女子發式是不同的,王府裏的丫鬟再怎麼巧手,為她梳了個年輕的發式,大體卻是離不開婦人發式的。她一個半大的女孩兒頂著個婦人的發式到處轉,年紀輕的姑娘心思不多,又嬌寵得很,見到了自然會發笑,完全不顧他人的自尊。
姑娘們笑了一陣,也沒人搭理她,小冉心裏不是滋味,但她不想在這喜慶的日子裏,在皇宮裏鬧事,轉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