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刺

太極篇

作者:嶽勇

又是一陣猛烈的山風迎麵刮來,蔽天的濃煙立時轉了向,猛然灌進山洞。眾人毫無防備,嗆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紛紛捂住口鼻,往山洞裏走避。山風一陣緊過一陣,催動滾滾濃煙,源源不斷地湧進山洞。洞中又沒有別的出口,過不多時,洞內就已濃煙彌漫,讓人睜不開眼睛。

眾人無處躲避,個個雙目淚流,咳嗽不止,幾乎窒息。

拓跋猗在人影幢幢中拖住狄青道:“狄將軍,這樣下去,咱們都得熏死在這裏。”

狄青用衣角捂住口鼻,拔出青龍劍,道:“好,大夥聽著,抄起家夥,咱們一起衝出洞去。”濃煙彌漫中,眾人齊聲應了,嗆嗆啷啷拔出兵器,跌跌撞撞往洞口湧去。

拓跋猗也拔劍在手,與狄青率先跳到洞外,手舞劍花,左右一分,護住兩翼,眾人跟著紛紛跳下。山洞外空氣流動得快,較之山洞內的封閉環境煙霧淡些。眾人張大嘴巴,剛喘過一口氣來,就聽得嘩啦一聲,一張漫天大網當頭罩下。

眾人一驚,有人忍不住罵起來:“操他奶奶的,這是什麼東西?把咱們當成死魚了麼?”揮動手中刀劍,往那網上砍去。誰知那張漫天大網忽然鬆散開來,化整為零,化作一道道索子,直往每個人身上纏繞而來。

煙霧籠罩中,眾人還沒鬧清是怎麼回事,就覺身上一緊,已像粽子似的,被那一道道索子連胳膊帶腿捆了個嚴嚴實實,手臂一陣酸麻,手裏的兵器拿捏不住,紛紛掉落在地。有的還能勉強站穩,有的卻撲通一聲,直挺挺倒在地上。

風向一轉,濃煙漸漸散去,眾人低頭一瞧,這才看清楚,縛在自己身上的哪是什麼繩索,分明是山壁上被風吹落下來的一根根青藤。青藤看上去並不粗壯,卻比尋常繩索還要結實。眾人各自運氣,想要將那藤索掙斷。誰知不動還罷,甫一運勁,那藤索卻越掙越緊,掙得幾下,那藤索竟漸漸勒進肉中。眾人痛得齜牙咧嘴,再也不敢亂動。

“操他娘的,”野利仁脫不開身,一時無計,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原來‘風隱者’都是一群隻敢躲在暗處裝神弄鬼暗箭傷人的龜孫子,有種的就現身出來,與你野利仁大爺明刀明槍幹上一場。”

他生怕對方聽不懂,先用黨項話罵了一遍,又用生硬的漢語罵了一遍,罵到第三遍的時候,忽見颶風突起,一道風影像鞭子似的橫摜過來,“鞭”尾一甩,叭的一聲,抽在他臉上。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腮邊留下一道血痕。

野利仁生來便是服軟不服硬的人,挨了打愈發惱火,迎風唾了一口血水,正欲張嘴再罵。忽然大風又起,刮起地上的灰煙塵土,一古腦兒灌進眾人耳鼻眼中。眾人叫苦不迭,又覺身上一緊,那縛在身上的青藤像是忽然活過來了一般,沿著肩膀往上纏繞過來,像條冰冷的毒蛇,一下就勒住了脖頸。

眾人喉嚨裏喀喀作響,立感呼吸困難,透不過一絲氣來,兩眼一翻,幾欲窒息。

拓跋猗幹咳兩聲,用力喘了口氣,對狄青道:“借風禦物,如臂使指,天下萬物皆可用作殺人利器。咱們千算萬算,卻沒料到‘風隱者’竟有如此神通。”

狄青臉上早已被憋成醬紫色,幹啞著嗓子道:“咱們這幾十號人馬,全部死於他們手中,卻連他們的影子也沒瞧見,實在是冤。”

兩人相互瞧了一眼,還欲再說兩句,卻感覺到脖子上的藤索越箍越緊,呼吸受阻,頓時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眾人聽得他倆這樣一說,愈覺絕望,脖頸處仿佛被鐵鉗死死鉗住,心跳加速,呼吸越來越困難,胸腔裏升騰著一股烈火,卻偏偏找不到一絲出口,隻在胸膛裏膨脹、燃燒、翻騰,整個身子仿佛都將爆炸開來。苦苦掙紮片刻,腦海裏終於轟然一聲炸響,眼珠暴突,眼前景物一片模糊,人也在憋悶中漸漸失去知覺。

第五章深山秘徑

正在大家斷絕了呼吸,欲昏未昏,將死未死,意識模糊之際,忽聽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道:“唉,這些人隻不過是誤入歧途,偶然闖進這旋風穀,並非衝著我來的。再說我既已應承你們有生之年絕不踏出這山洞半步,自然就會做到,即便有人尋來,難道我還會隨他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