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海棠花開得極早,還不到四月便開了骨朵兒,到早上的時候,花枝已經被壓彎成了一個弧度。
雲容看著外頭的風景,曲瑾彧早就為她挪了一個房間,為了讓她能夠更好地享受這樣的風景,在她房間的窗子外全都種植上了海棠花。
這才一開窗子,那彌漫在空氣中的芬芳連門板都格擋不住,便撲麵而來。
而雲容卻也沒有什麼心思欣賞,她的肚子已經是微微隆起了些許了。在穆梓園,也算是住了幾個月。從一開始的和曲瑾彧勾心鬥角,到最後,曲瑾彧已經死心塌地地相信了她,相信她是真心歸順。
這樣的結果看似簡單,但天曉得她忍著多大的委屈這才每天和一個自己本身並不愛的男人虛與委蛇。 天曉得她要怎麼裝得自己是那樣得賢良淑德,那樣的替他考慮,這才換來這樣得結果。
這世界上也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曲瑾彧愛她,或許正是因為,在那三年中,她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傾心對待,這才有了他的動心。
現在她需要他,需要燃起他所有的愛去替她完成她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隻能用這樣的方法!
雲容冷冷地看著外頭,替自己斟了一杯暖茶,茶雖滾燙,但觸到心底,卻是冰冷一片。
誰也猜不到她此時此刻的想法。
“布穀......布穀......”外頭響起兩聲鳥叫,與其說是鳥叫,讓旁人聽來,倒更像是刻意發出的哨子的聲音。
雲容皺起了眉頭,這次大哥派來的是什麼人?新來的?這般不懂規矩?事情做得這樣粗糙!
雖然心中嫌棄,她還是摸索到了腰間的一個鹿皮皮囊,從中揪出了一個小哨子,在嘴邊吹了兩下之後,幾下自然而清脆的聲音傳出。
這當真像是歡鳴的鳥兒的叫聲......
“嘩啦......”從屋頂翻進來一個人影,在半空中竄了幾下之後,很快就伏在了地上。
雲容關上了窗子,屋子內一下子暗了下來。她走動了幾步,背對著那人道“怎麼?你是新來的?哨子都沒有學會怎麼吹?這樣可不行......大哥是怎麼訓練你的?”
屋子中的光線朦朧,但是還是有疑慮光線照射在來人的臉上。他的麵部結構非常堅硬,五官恍如雕刻,光線打在了他的鼻梁那邊,隻照出一半的臉龐。年輕清秀,煞是英俊。
那年輕人沒有回話,隻是遞給雲容一卷小字條。雲容接過之後,拉開看了一眼,很快就將字條給燒了。
她看著那冒著火星子的灰燼冷冷道“好了......這裏沒有你的事情了......你功夫不錯,隻是下次再把哨子給練好了,就可以了......回去吧......”
說完雲容便轉過身去。
此時在藥物的影響下,她的肚子已經開始顯了,雖說隻是一個空殼,但是走動起來的時候,依舊是有些困難。她扶著自己的後腰,艱難地轉了個彎兒。一不小心便磕了一下,扶著桌角,悶哼一聲。
說來也怪,那年輕人聽到這聲悶哼,身影一閃,他動作極快,馬上便跑到了雲容的身旁,扶住了她的身子。
“多謝......”雲容的聲音有些虛弱,但眼神中的警惕還是沒有消失殆盡,她瞅了一眼那個青年“你還是早些走吧......讓旁人看到了你,可是不得了的罪名!到時候我都保不了自己!更保不了你!”
她說著甩開了那個年輕人的手“回去告訴大哥......就說我一切都好,不牢掛念。”
她丟下這句話之後剛想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那個青年卻叫住了她。
“誰要你保護?你覺得,你可以保護得了所有人?”
雲容聽到這個聲音,全身的血液好似被冰凍了一般,瞬間逆流了。她抿了抿發幹的嘴唇,定了定神道“你.......在找死......”
那青年並沒有回答她這句話,雲容闔上雙眼,兩行清淚掉了下來,隻聽得背後有悉悉索索的聲響,她背過身去之後,那青年從臉上揭下了一層臉皮。
麵具後的那張臉,她深愛過,也痛恨過。
她日日夜夜想要見到,而她日日夜夜,也確實可以見到......
“你也是在找死......”洛召樓站在離開她不遠處,聲音中掩飾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