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2 / 2)

布鞋踩著鬆軟的泥土,一路漫無目的地閑逛。時有包著布巾的女子光著腳丫來來回回地搬運著桑葉。

小路向前延伸至末,是一木橋,木質已開始酸腐,看樣子是長年累月不曾維修了。

洛凡安趴在橋沿處,向下望著清澈的湖水。曾幾何時,在穆梓園中,她也喜歡站在橋邊發呆,隻是那時總有雲羿陪伴在側。

要是他在這就好了......

洛凡安幻想著雲羿換上苗服的樣子,不由托腮淺笑。

“哆哆哆......”

不識相的響聲打破了她的沉思,她循聲望去。隻見橋的另一頭,一背影佝僂的老者正舉著錘子敲打著橋身。

洛凡安剛開始以為他是在修葺木橋,可仔細看去,那老人既沒有帶釘子也沒有任何其他工具,手中的錘子也有些古怪,敲打之處卻是橋底。

“老人家......”洛凡安站起身來叫喚那老者,可他卻充耳不聞,繼續敲打著。

“老人家,您是在修橋麼?這橋好端端的,雖然舊了些,但還不用修。”

那老者突然回頭,洛凡安險些被他嚇得尖叫。

這張臉如同枯槁的樹皮,死氣沉沉,但最讓人膽戰心驚的,還是他那一對空洞的眼睛。

很明顯,這人是個瞎子,而且瞎得不簡單,他的眼皮下並沒有凸起的眼珠。

“這......這......”洛凡安牙齒發顫,想要逃跑,卻使不出力氣。

“外鄉人?”

正當洛凡安失魂落魄的時候,那老人突然開口問她話了。

“恩......”洛凡安咬牙勉強忍住恐懼回答。

“哼......”那老人不再理她,繼續敲擊。

洛凡安也無心問他為何敲擊橋梁了,拔腿就跑。

好容易擺脫了那個位置,她才禁不住摸著劇烈起伏的胸口一陣喘息。

“姑娘怎麼了?”

洛凡安抬頭,是一個年輕的苗族後生,看見她慌張的模樣忍不住出口詢問。

“沒......沒什麼......”洛凡安擦去汗水搖搖頭。

“姑娘不是這邊人吧?”

“不是,今天剛到這邊的。”

那男子哦了一聲,拍了拍胸脯“我叫努雄,家住村口西邊。”

洛凡安自然不可報自己姓名,於是報了竇筱的名字。

“竇筱?這名字真好聽,可這是漢人女兒家的名兒,瞧姑娘的樣子,像西域人。”

“我父親是漢人,所以起了漢人名。”洛凡安隨口胡謅了理由,那努雄馬上恍然點頭。

“對了,努雄,我剛才在橋邊看到一老人家,拿著錘子敲打橋麵。是木橋出了什麼問題麼?”

努雄想了想“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六十來歲,雙眼看不見?”

“不錯!就是他!”

“那是東村的果納叔。他每隔幾天都會在那邊敲木橋,我們也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做,可能是在捉蠱蟲吧。”

“蠱蟲?”洛凡安一聽這個馬上來了精神“怎麼?那位老伯很會養蠱麼?”

“可不是!”努雄瞪了瞪眼睛“他可算得上是蠱蟲中的大行家!”

“可是,他看不見啊!”洛凡安有些奇怪了“這看不見,怎麼捉蠱?”

“他啊,有的是法子!”努雄神秘兮兮地道。

“這位小哥,我一向對苗疆的蠱很感興趣,你能不能帶一下路,帶我去他這邊問問?”

努雄一怔,有些為難“果納叔的脾氣出了名的古怪,他一般不和人說話。他的屋子,我也不敢去,裏邊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蠱蟲,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他抓了抓頭,突然回身,像是想起了些什麼“對了,你是中原來的,那你一定會下棋吧!果納叔很喜歡下象棋的,經常一個人在林中擺棋譜,你要是能破他的局,沒準他會教個你一招半式的。”

瞎子下棋?

洛凡安一下子懵了,但馬上反應過來,這一定是個高人!他一定有過人之處!要不然一個瞎子下什麼象棋啊!

但隨即而來的便是苦惱,她真的不太會下棋,以往和雲羿對弈,都是十盤九輸的,唯一贏的那次,還是雲羿放水,要是他在便好了......

“努雄小哥,這樣吧,我回去問問我的同伴中誰比較會下棋的,然後我們明天去拜訪這位果納叔,你給我們帶路成不?”

努雄連連點頭,臉上一直洋溢著歡快的笑容。兩人邊走邊聊著苗疆軼事,說著說著便回到了她寄宿的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