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整理好形容,清了清嗓子“誰啊?”
“奴婢是小廚房的,來給姑娘送剛做出的點心。”
雲容擦掉鼻尖上的墨痕,走了過去,卻見是一個穿著粉色短襖的侍女,年紀不大,正提著一個食盒。
她接過食盒“有勞了,你先忙去吧。”
那侍女稱是,回頭便走了。
雲容關上門道“你們肚子餓不餓?來吃些點心吧!”
洛凡安止住她“先檢查一下!”
“姐姐現在倒是變得謹慎起來了。”洛召樓嘴上這麼說,還是掏出一根銀針。
食盒做得很精致,抽開上邊的屜子,有兩碟還散著熱氣的糕點。
洛召樓將銀針插入糕點中,正拔出來想看看有無變黑,卻發現針尖上凝著黃黃的東西,他用手一撮,這才放心下來“原來是蟹黃膏啊......”
雲容接過那個糕點回頭問道“凡安姐姐,你吃不吃蟹黃?”
洛凡安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吃螃蟹。”
“這樣啊......”雲容一口將糕點咬了一半,將另一半送入洛召樓口中。
“你可不知道,我們府上,是隔三差五地要叫外頭進貢螃蟹的。”
“為什麼?”洛凡安奇道“我記得雲羿好像也不喜歡吃螃蟹。”
“龍心喜歡吃啊!她吃起來可厲害著呢!一個人一次能吃個七八隻,也難怪,她是淮州人嘛,淮州人都愛吃螃蟹。”
“嗬......那她以後生出的孩子可要橫行霸道了。”洛召樓出言諷刺,突然,他好似想起什麼了,又追問道“她懷孕後還是這般吃麼?我怎麼記得懷孕的女人不能吃螃蟹?”
雲容聳聳肩“可能人人都不太一樣吧,我的侄子,一定像我大哥一樣,身強體健的!”
這句話像是一根刺,又紮進了洛凡安的心頭。
孩子......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啊......
洛召樓看出姐姐的不快,朝雲容使了個眼色,雲容馬上明白過來,講了兩個笑話扯開了話題。然而越是掩飾,洛凡安心中就越落寞。
洛召樓和雲容兩人配合得很好,一唱一和的。一個故事接著另一個故事,意圖哄洛凡安高興些。洛凡安知道兩人好心,也不忍拂他們麵子,裝作很認真地在聽,也時不時勉強笑兩聲當做回應,心卻早就不在這邊了。
她正想著怎樣快些回到昊明侯府,想著怎樣和雲羿和好如初,想著怎樣偷偷地見父親,想著怎樣......處置曲瑾彧!
就這樣說著說著,外邊天色漸濃,雲容拿著洛召樓才畫好的圖樣問道“召樓,這兵符是什麼材質的?”
“金絲楠木,挑選材料的時候最好帶我一起去,上邊的紋路走向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雲容點頭,正想與他一起拿著圖紙去找裴鑠,洛召樓突然臉色沉了下來。
“外邊是何人?”
洛凡安有些慌張地站了起來,她現在感覺處處危機,步步驚心。好似這府內上下都不安全。外邊有人?那有沒有聽到他們幾人方才的對話?會不會對他們不利?
“是我——”嬌媚而不失英氣的聲音響起。
洛凡安聽到這個聲音,稍稍放心了些。雲容馬上跑去打開門。
“裴鈺姐——”
裴鈺走進屋來,解下外頭的披風,在靠門處的火盆那烤了會手,然後雙手抱胸,走了進來。
“裴鈺姐,你來的正好,圖紙我畫好了,剛要去找你。”
裴鈺轉身坐在一旁的軟椅上,神色凝重道“容兒,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洛凡安一怔,馬上反應過來,應該是昌頤侯府的探子回來交接消息了。
“好消息。”雲容端了杯茶水遞給她。
裴鈺接過茶盞,用杯蓋拂去飄在茶湯上的茶葉,細細抿了一口。
“皇甫尚華現已離開昊明侯府。”
洛凡安聽到這個消息,不知是喜是憂,喜的是皇甫尚華走了,那就說明她能和雲容一起回府,憂的是雲羿必定為此事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那......壞消息呢?”雲容不禁出聲問道。
“宋衛軍離開了少陽邊境。”
“什麼!”洛召樓顧不得身份,握拳大聲道“他們怎能隨意離開!”
“有兩個可能。”裴鈺悠悠道“第一種可能是,宋衛軍不想再夾在兩軍中間當屏障,所以離開了少陽。而第二個可能就更糟糕了......”
她話已至此,戛然而止,不再說下去,而是看著因激動而滿臉通紅的洛召樓
雲容皺著眉頭接下去道“第二個可能便是......皇甫家已經得到了宋衛軍的支持,離開少陽,去我大哥這邊了......”
洛凡安隻覺著嘴唇一陣劇痛,原來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將唇咬破了。腥鹹的血液流淌在口中,一如那天雲羿的血一般。
“雲羿......”她渾然不知現今的狀況了,喃喃出聲,下一刻長睫上就掛上了兩滴淚珠“雲羿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