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中石子抖落,葉扶柳轉過身,拱手作揖道:“不知長公主在此,若有驚擾之處還望長公主恕罪!”
簫曦月斜唇笑了笑,擺擺手將寬大的雲錦袖子揮舞起來,背身朝後麵跟過來的侍婢命令道:“在那兒候著便是。”
語罷,她緩步走到湖邊,打趣口吻道:“近日母後身體違和,皇後娘娘又身懷三甲...”頓了頓,“還有紫虛殿那位也...看來葉司音最近的演奏場數是大不如前了。”
“所以,你才有時間在這夜涼如水的秋夜出來透氣,回想昔日兒女情長,是也不是?”她走到他對麵,夜色中一對眸子閃耀著明珠般的光芒,癡癡的看著他。
“咳...”葉扶柳喉中咕嚕一口幹澀,雙腳不自覺的移到離對方更遠的位置。回道:“不瞞公主,微臣確有一事掛懷。隻不過,不是兒女情長,是柳相之死令微臣格外擔憂。”
簫曦月聞言冷嗬一聲,捏著蠶絲帕子隨意搖晃起來,一臉淡漠神色道:“對啊,本宮知道葉司音進宮來是得了柳家的大力舉薦。用手指頭想,也知道葉司音與柳家素有淵源。現下柳蘊章先被革職,後又被刺殺,葉司音心裏自然是不好受的。”
沉默片刻,他雙眉緊鎖,仿佛經過認真的思量才說出這番話來:“逝者如斯夫,往事已矣。微臣縱是心傷丞相被害,卻更為另一事懸心。不瞞長公主,在入宮之前,微臣年少時曾與一少女許下白首之約。隻是年少輕狂,原本不過是玩鬧間的一句戲言,怎料她卻當了真。”
他抬頭看月,聲音不覺間動情,“隻是我與她終究長大成人,我雖不愛她,卻不忍傷害她,在心裏默然將她視為義妹。”
“義妹她出落的極是清麗脫俗,亦是大戶人家的嫡出小姐,我怎能辜負她如斯年華,最終耽誤她的終身幸福呢?所以我選擇悄悄離開了她。怎知後來...”
“後來怎樣?”簫曦月聽著聽著,竟當本古詩經裏的愛情故事來看待,深信而入迷。“你快說,後來她怎麼樣了?”
葉扶柳看著對方的眼神已經完全受自己的情緒牽動,心裏越發有底氣講下去,接著說道:“後來我留書獨自回到了家鄉葉城,可不到一個月後,她便追來了葉城。我便隻好離開葉城,來煙城投奔家族故交柳家...之後便如長公主所說,丞相舉薦我入宮來司樂局當差。”
並沒聽出什麼跌宕起伏的情節,簫曦月撇撇嘴,冷不丁的打趣道:“你又不是唐玄奘,如此貌美癡心的女子,何苦負她來!”
“唉...”葉扶柳長舒一口氣,麵上具是懊悔之意。他接著說道:“昔日在葉城,她曾派人送我多支羽箭,留下話說要取我性命。她雖是以這樣的決絕方式來安排我與她的重逢,想著往日她的善良溫婉,我始終認為她隻是在賭氣。”
“得不到,就毀掉!”這也是本宮的作風,簫曦月一邊說著一邊想象,忽然之間,她開始對葉扶柳口中的義妹產生濃厚的興趣。
“本宮也覺得她在氣你。話中所提,你義妹她是個身懷武功的女子?那後來怎麼樣了?”她追問道。
葉扶柳轉過身去,在旁邊的草地上席地而坐下來,接著說道:“後來,她終究追到了煙城,甚至追到了柳府。”
“這次,她沒有食言。她出現在柳府的第一晚,便是專程來刺殺我。雖然在柳家世兄的幫助下,我僥幸免於一難,但經過那次刺殺之後,丞相和世兄都對義妹起了戒備心。他們甚至都認為她是妖女,不是常人,一個常人怎麼可以來無影去無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