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將軍捋了捋胡子,沉思片刻。須臾擺擺手,說道:“罷...開門!”
話音未落,隻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一步比一步清晰。
雲涼和柳纖塵的心幾乎懸到嗓子眼,帶著不安和難以掩飾的疑惑,二人回頭看去。來人竟是那一身紅衣麵白如月的弱雪,僅她一人。雲涼緩緩舒了口氣,而柳纖塵心中卻滋生出另一種莫名的不安。
在雲涼眼裏,這樣一個不速之客倒還在自己可操控的範圍之內。現下宮門已大開,離柳纖塵成功逃脫隻是咫尺之遙,這時候弱雪出現,小心為上她不得不防。
在雲涼冰冷的目光裏,弱雪直接越過身後的柳纖塵,走到她的跟前。紅唇雪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弱雪極難得的對雲涼福了福身子,說道:“不料雲姐姐也在此,雲姐姐也正要出宮麼?”
“也?”雲涼暗暗冷嗤一口,炯炯目光深深打量著弱雪的臉,“想是皇後娘娘有急事交與你,否則也不會深夜出宮。你且先去吧,莫要耽誤。”
弱雪見對方急於擺脫自己,心裏忍不住暗笑。心想原本還假設了一番回鄉探病母的托詞,沒承想全無必要。雖如此,她臉上卻早已現出傷感之色,端端朝雲涼又施了一禮。她轉身將慕容給她的通行令牌給許將軍過目,之後便獨自過宮門而去了。
大概過了一刻鍾。雲涼嘴邊輕聲輕語的嘟囔些什麼,一臉的焦慮之色。一旁的許將軍瞧著,忍不住上前來問道:“約了什麼時辰?”
“子時三刻,現在都醜時一刻了,怎還不見來?我家臥病在床的夫人可等不得了啊...”說著說著,雲涼雙眼竟濕潤了。
許將軍也曾戰場裏打滾的人,最見不得女人哭,更何況是在殿下跟前都有幾分情麵的雲涼姑娘。他不禁有些心軟起來,上前說道:“姑姑別慌,要不這樣,我差幾個人策馬先去前麵瞧瞧去?”
“殿下隻是命我來候秦姑娘,怎有擅用侍衛的道理。還是讓我手下的梓幺丫頭去前麵看看。”雲涼一邊說著,一邊就順手牽了旁邊一位侍衛手裏的一匹棕色駿馬。
柳纖塵望著雲涼,望著她朝自己遞來的韁繩,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怕讓人瞧出端倪,雲涼麵朝柳纖塵厲聲喝道:“還不快去!”
“是......”柳纖塵強行將滿到眼角的淚逼回,在雲涼的攙扶下翻身上了馬。身子才剛坐正些,隻聽身後重重的一鞭甩在馬背上,下一瞬,她便如同離弦的箭般朝宮門外飛馳而去。
眼淚終於落下,撲簌簌如同一場急雨。但是她沒有回頭,也再不能回頭了。
手拿一根長鞭,雲涼久久的怔在原地。也許是剛剛那一下抽在馬背上太過用力,此時此刻她的心竟是一陣一陣的疼。
“再過十日便立秋了,這炎炎夏日真是難為這些病患之人。方才皇後宮裏的丫頭回鄉探母,姑姑這邊又...今夜是無眠了。”許將軍唉聲感歎著,慢悠悠的坐在屬下端來的一把圈椅上。
“什麼?”方才隻顧哽咽傷感的雲涼一下子被激醒。試探語氣問道:“弱雪回鄉探母?”
“她方才是這麼說的。”許將軍盯著雲涼,心下有些奇怪她的反應為何如此激動。
當年殿下與慕容雨岸乃是巧遇,而弱雪又是慕容雨岸入住虞雪山莊後才收留的侍女。那時殿下曾令我暗查弱雪底細,也絲毫未得她的根底。之後慕容雨岸幾次不經意提起,也隻說她是孤女。
此時此刻,雲涼才突然想起來。怎會如此巧合?方才弱雪一眼不看柳纖塵也許是她故意佯裝呢?如是想著,雲涼心下的惶恐越積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