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瀲意目光遊移到瀾太妃身上,凝滯片刻。接過兮月遞上的藥湯,沉默了會兒又放回桌上,說道:“聽雲涼說蘭兒與楊雪公主甚是投緣,今次,怎麼不見她過來?”
瀾太妃小驚一場,麵上卻還是端持有禮,笑不露齒:“回太後,這兩日浛妹妹身上有些不適,已囑托臣妾問候蘭夫人。”
“是麼?”萬瀲意語氣淡漠,轉過臉去吩咐兮月,讓她進纖塵所在的內殿瞧瞧情況,看是否醒轉過來。
簫湛發覺方才她們談論楊雪浛兮的時候,簫鈺臉上似乎有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視線再落到納蘭楓身上,而對方的目光正緊隨兮月,慢慢定格在通往內殿的入口處。
“咳~”他握拳的手抬到唇邊,佯作幹咳狀。起身緩步走到了大殿中央,臉上突然很是不解:“關於中毒一事,蘭夫人和兒臣提起過一二。母後可記得秦侍郎府上的大小姐,秦蔓?她的醫術在煙城可是早有聲名,依她之見,夫人所中的乃是西南一帶所特有的七惑毒。”
“湛兒說的可是皇後的阿姊?”萬瀲意故意加重語氣,轉眼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簫鈺。接著說道:“她既然能知曉毒的根源,那可有解毒之法?”
“有!”簫湛也暗中打量了悶坐一旁的簫鈺一眼,鄭重其事道:“七惑毒由芠瀾一帶的七種毒草加上芠瀾與碧落邊境處,一座叫做玉離雪山內的莫風穀焚溪水提煉而成。這種毒雖不立即致人喪命,但能令中毒者受盡折磨滋味。”
又是芠瀾...萬瀲意攥緊手心,額上慢慢滲出些許熱汗。待心裏的波瀾平息了些,她招手示意簫湛上前來。
“湛兒,你接著說!”
“自中毒之日起,中毒者便隻剩七七四十九天的生命。而每一個七天的前五天,毒性都會有所緩和,後兩天,毒性卻如堆積的洪水般傾注於血脈。中毒者就仿佛受到玉離雪山的詛咒,需忍受極地之寒,蝕骨之痛。日複一日,渾身的血液也將在七七四十九日的最後一日流失殆盡。”簫湛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腳步正好頓在簫鈺的正前方。他修長的影子,遮蓋了簫鈺大半張臉。
“這是第幾天?”心中早已被攪亂的簫鈺閉起雙眼,長長的眼睫輕輕顫動著,一如他臉上的情緒撲朔而迷離。
終於等到他開口,簫湛搖了搖頭,語氣低沉:“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第五個七天之尾。夫人剩下的日子,不足半月了。”
“什麼!蘭兒她...”萬瀲意捂住胸口,把身子側靠在桌旁才不至於失重栽倒下去。想著自己如今已經這幅模樣,柳纖塵要是也...
她可怎能安心離去?丟下這碧落幾百年的簫氏江山於不顧?
簫鈺的眉頭皺起,久久都沒能舒展開。他清晰無比的感覺到手心有一股汗濕的涼。也許曾經的確猶豫過,但此時此刻,他心裏唯一的意念竟是不能讓她死。
簫湛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無措,就那麼枯坐的高位上,放佛沒有了一絲主意。這太不像他認識的簫鈺了。
“秦姑娘難道也束手無策麼?”沉寂的氛圍中,納蘭楓急急問出的一句話顯得有些突兀。
簫湛轉過身,他差點忘了還有納蘭楓在場。隻好瞪了納蘭一眼 ,眼神提示對方注意禮儀。
不過既然說到了這裏,他隻好據自己所知的問道:“聽說半個多月前秦姑娘便去了芠瀾,至今不聞歸期。”
“傳人飛鴿傳書給她,不...那不可行。讓兵士快馬加鞭去芠瀾接她回來!”萬瀲意扯著喉嚨下令道。
簫湛點頭應下:“湛兒會按母後所說的做。”
“此毒既出自芠瀾,如今離奇的出現在碧落後宮中,絕非偶然。臣妾倒以為殿下和太後都不必太過傷懷,隻要找出下毒之人的線索,也許就能找到解藥。”瀾太妃小心的插言一句,試圖寬慰萬瀲意。
“說的也有道理,殿下以為如何?”萬瀲意難得朝瀾太妃點了下頭,轉而望向簫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