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皇後。”兮月低垂著頭,朝玉階之上婷婷而立的華服女子福身。
慕容雨岸盯著腳下一盆上好的紫牡丹出神。許久才側過身將目光投向兮月,問道:“母後身子可好了些?”
兮月示意性勾了勾唇,回道:“望皇後寬心,太後鳳體得天庇佑,如今飲食作息已漸漸恢複如常。”
“母後的福祚是殿下與本宮、天下人的福分。如今母後鳳體雖有好轉,兮月你等懿年殿中人日後還是要小心伺候。”
慕容臉色一派肅然,瞧不出多餘的用意。兮月一邊揖手稱是,心下卻不免有些疑惑。
“這幾盆牡丹長得甚是嬌美,隻是色不夠濃鬱,花型也不夠飽滿,看來難合母後心意。”慕容一拂衣袖,朝方才端來花盆的秋蓉等人擺了擺手,“搬回去吧。”
幾個小婢女暗暗看了看自己指甲縫的泥漬,方才好不容易才將牡丹花株從園子裏刨出來移栽到盆裏,現在竟又要搬回去,心裏皆有些懊惱。
秋蓉卻因著自身與眾不同的身份,肥著膽子將心裏的不解說了出來:“啟稟皇後,方才奴婢等去紫虛殿討花可是惹惱了蘭夫人身邊的雲涼姑姑,這會子再送回去,隻怕……”
一個“惱”字用得實在別有用心。這秋蓉代替皇後去行事,雲涼惱她等同是惱皇後。兮月思量著,憑她對雲涼的了解,不會如此不知分寸反落人把柄。隻是這秋蓉捏造事實,實在不像她以往唯唯諾諾的樣子。
這時慕容的臉色竟有些灰青,一雙水眸瞪了瞪秋蓉,又平靜的收回目光,不言語。
秋蓉瞅出慕容的異樣情緒,心下一慌,脫口而出道:“說……說來也奇怪,奴婢等將紫虛殿上上下下尋了個底朝天,都沒找見蘭夫人本人。”
惴惴不安的說完,秋蓉偷偷仰著脖子看了看慕容神色,見慕容臉上比之方才還要嚴肅,旋即三緘其口,退了半步。
蘭夫人不在?兮月若有所思的瞥了秋蓉一眼,倒感謝她曲解主意將消息透露出來。
“蘭夫人行蹤豈是你等奴婢該關心的事。”慕容轉身走到玉階邊緣,“本宮讓你親自向夫人示意,是因素知她愛些花草,不能強取豪奪以獻母後。誰知你竟化小為大,攪亂宮中安寧。擅作主張與人無尤,本宮就代母後罰你禁足三月,月俸減半!”
仿似遭遇晴天霹靂,秋蓉雙膝跪地,緊抿著唇,因上了年紀微微有些發黃的眼珠子仿佛定住。許久才咬著牙吐出一句:“奴婢……領罰!”
隻是這時,慕容已絕然而去。比她年幼的宮婢依舊囂張地一個個抱著牡丹走開,眼裏帶著鄙夷。隻唯有兮月,長瘦的身子孑然立在階下。
“是不是覺得心有不甘?”兮月挽著裙裾一步步走上玉階,淡然問道。
秋蓉起身讓到一旁,屈著身子向兮月施禮。
每每看到兮月,秋蓉都忍不住想,自己分明姓萬,而太後不曾憐惜她,她怨過。兮月雖得太後倚重,處事卻公正且服眾,故而她對兮月雖也有怨懟,心下卻是願意遵從的。
兮月見她不語,又見她佝僂的身形,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憐憫。“眼下已快入秋,三月禁足不便,該添的衣物用具我會派人幫著打點。退下吧。”
兮月……秋蓉默念著,卻未叫出聲。木訥的施下一禮,回道:“奴婢謝過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