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遲來之歡(上)(2 / 2)

“什麼人?”她極力掙脫對方的鉗製,卻怎麼也推不開。

然而就在這時,他抓住她的手突然一鬆,纖塵便一個踉蹌跌向了廊道旁邊的扶手。

她旋即回過頭來,目光在地上急急搜尋著,還好小白犬沒事,此刻正咬著他的裙擺竭力撕扯,滿一副舍命護主的陣勢。

她不由欣慰的笑了笑,若無其事的朝小白犬打了個手勢,暗示小家夥其實不用那麼拚。

“早料到是朕?”簫鈺矮下長身一把捏住絨兒,拎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臉。

纖塵並沒察覺到他話裏的測探之意,抬了臉回看他,語氣淡然:“臣妾隻是嗅到冷梅香……”

她撒謊了。縱然她知道簫鈺身上有股冷梅香,但在如此濃烈的酒氣下旁人根本聞不到。

“……”簫鈺唇邊的笑意驀然間消散,幽深鳳目裏快速閃過一絲光華,他自己都不知是為何。

思量間,他體內那股灼熱的氣息再次叫囂起來,仿似一枝枝帶著火鏃的利箭,一波接一波地擁上他的胸膛。

“先皇後並非因病猝亡,她是被人陷害的……”

瀾太妃的這句話纏繞在他心頭久久不散,好似縷縷陰鷙之氣竄進骨髓,他卻無意拒絕。濃烈的酒氣伴隨著血液一股股逼到靈台,他隻覺自己的腦袋像是快要炸開似的難受。

僅存的男人的驕傲讓他不得不強忍著不讓她瞧出端倪,他不能讓她知道,這一刻他的傷心和狼狽。

輕飄飄地撒手將絨兒扔回地上,他直起身子站了起來,冷然問道:“前日出宮,都和他做了什麼?”

他知道……纖塵聽見自己不安的心跳,吸進一口涼氣,她故作平靜回道:“偶然聽王爺提及蘭澤花海,想去見識見識便央求王爺帶臣妾去了。”

“那裏景色很美,登高賞花再合適不過。”

說話間,她發現簫鈺清狂絕世的臉上灰了大片,眼底被燭光打下的陰影也驀地變成濃鬱的深黛色。

她試著扶欄而起,此時及時避開他才是良策。

“柳纖塵,你身為朕的夫人卻與別的男人賞花看景,你說,你把朕置於何地?”他溫潤的聲音有些喑啞,語速不疾不徐,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問著她。

纖塵愣了。一時間手都不知往那裏擺,隻靜靜的看著他。

“哼~”一聲輕哼隱密而張狂,簫鈺斜睨了她一眼,眼眸中複雜的情緒難以名狀。

下一瞬,如掠食的雄鷹般,簫鈺倏然衝向柳纖塵,一雙長臂霸道的無比的將她攔腰抱起。

他腳步頓了頓,垂眸朝她斜然一笑:“今日誰也救不了你,朕的夫人!”

他在“朕的”兩字上故意咬重,仿佛畫手和書法家特意在自己的作品上按上個專屬印章。

柳纖塵不得不警惕起來,若放在往常,他厭惡自己自然不會碰。可是今日的他很是反常,難保不會借了幾分酒意……

“嘶……”

簫鈺好看的劍眉微擰了一瞬又鬆開,不氣不惱,反而煞有興趣的低頭看著懷裏那個抱住自己右臂緊咬的女人。

他就不怕痛麼?柳纖塵咬的精疲力竭,氣勢自然而然泄了大半。

“不咬了就歇著,省點力氣待會兒好生服侍。”簫鈺抬起頭顱朝遠處看了看,姿勢慵懶而透著君王的威儀,聲音卻是極不協調的陰沉,說不出是譏諷還是挑弄。

柳纖塵羞憤的把頭垂向地麵,咬了咬牙道:“臣妾身子不適,怕有辱聖體。”

“哦?”簫鈺輕嗬一口,補了一句:“不妨事,嗯……你是質疑朕這身子滿足不了你?”

“……”纖塵被這句堵了個嚴嚴實實,她真沒想到簫鈺也有這麼風流成性的一麵。好吧,盡管他喝了點酒,可能還不止一點,但也不至於這樣性情大變吧?

沒別的法子了,除了下重手。打定如是主意,她暗下運力,彙集身上所有的力氣注入掌心,“啪……”——擊在他的腰上。

“嗚~~”她纖軟的手被“彈出”的瞬間,痛不堪言。

那腰間的鵝黃色玉帶原是一層錦緞麵包裹著的玄鐵軟劍,被簫鈺用作防身之物,這一點雲涼和慕容都知道,唯獨她不知。

“你傷不了朕……”簫鈺有些輕蔑的瞥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到那隻死勁撕咬自己衣擺的小白犬身上。

薄唇上揚一個弧度,他修指一移,轉眼輕輕巧巧的抽出腰間那柄玄鐵軟劍,風起劍落,幽藍色的錦袍頃刻間被削去一角,被孤零零得銜在小白犬嘴裏。

“汪嗚……汪嗚……汪嗚……”被妥妥的欺負了一回,小白犬迅速爬起來,吐掉嘴裏的破布,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層屈辱而不甘的霧氣,它蹲在地上瞅著自己的主人被搶走,心如刀絞。

而身為局中人的纖塵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他帶著向遠處的湖心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