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蘭澤花海(1 / 2)

馬車裏,纖塵聽著外麵那道熟悉的聲音,不知怎的,一滴清淚無聲滑落。隻隱約覺得,以後的日子自己隻會離他越來越遠。

麵對簫鈺,簫湛終是架不住心虛,連嘴邊的笑容都顯得敷衍。回道:“隻是去郊外散散心,入夜之前便會回宮。

” 散心…簫鈺心下冷哼一聲,轉向對麵馬車時眼鋒驀地銳利不少。不時,他幽幽的笑了笑,抬手輕輕觸碰慕容雨岸髻上的梨花簪,言語溫潤:“許久未去流離江,改日雨岸隨朕同去如何?”

慕容雨岸微微一笑,蔥白玉指輕扶住他的手臂:“嗯~”

“走吧!”簫鈺一邊吩咐前麵的車夫,一邊拉過慕容雨岸的手,穿墜著東珠的簾子失去牽引,順勢嘩啦啦垂落,擋住車廂內相擁親吻的二人。

“恭送殿下!”簫湛抱拳,目送著前麵的馬車離開。待馬車走得遠了,他才動身走回自己的馬車。掀開白紗簾子,隻見纖塵低垂著腦袋斜倚在車壁上,一言不發。

“咳”他潤了潤喉,揚袍在她對麵坐下:“不必諸多顧慮,出來玩就要開心點!”

纖塵彎長的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鳳眸,看著他:“王爺以為我會顧慮些什麼?”她咧著蒼白的唇角笑了笑,低眉將耷拉下去的披帛拉回原來的位置,“我在宮裏,在他心裏處於什麼樣的位置,我自己很清楚……”

“嗬嗬~”簫湛幹澀一笑,取出腰間一物輕擦了擦,含笑避開話題:“還認識它麼?嗯?” 纖塵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他從不離身的那隻玉笛子。

他這樣問,說明三年前的那夜,他記起來了。她一直不希望他記起,一來怕他秋後算賬,二來那夜之事實在有些糗。

“怎麼不說話?我又不會真如當初所言扒了你的皮……”簫湛打趣語氣說著,狹長鳳目頻頻看向她的臉,祈望她能一展愁眉。

纖塵打早晨起便蹙著的柳眉竟真的舒展開來,鳳眸中散出一抹幽光清洌如水。她攤平掌心,遞到他麵前:“那夜匆促,也沒瞧個仔細,王爺應不吝再讓我看看吧?”

“自然,誰讓當年的小丫頭如今已貴為夫人了呢……”簫湛把笛子擱在她掌心,嘴上卻不肯饒人。

二人就這樣一路上談著彼此的事,倒也和諧。簫湛見她麵色不好,便主動擔當了說者,將這些年來自己碰到聽到的趣聞件件講來。譬如梁玉國國君有戀童癖,楊雪公主出生時她的母親才十三歲;又譬如前些日子,碧落南疆之地的華笞城內有人說親眼見到了海中哭泣的鮫人,據說那鮫人長相奇醜,哭聲嗚嗚咽咽,如怨如慕,卻似個閨齡少女……

說到華笞城,他不禁提起沈吟萱,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麵前提起她。

他說,他遇上她的第一眼是在青樓。那時他剛剛迷戀上刺青,苦於宮中萬太後以正風氣之名嚴格杜絕,他隻好出宮挑選試手的女子。

青樓裏脂粉女子無數,他卻唯獨看中了那素手彈琵琶的少女,隻因她有雙清澈而靈動的眼睛。

可是,那位叫做沈吟萱的少女並沒有感激他的青眼相看,不等他將話說完便轉身離開。他那時皓齒一緊,心裏是又無奈又好笑,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一個拒絕自己的女子。

於是他跟著她到了她的家,那是個幾乎僅有四麵土牆和一圈籬笆的小院,院裏幾棵桑樹迎風而展。他沒想到,看起來那般美好的女子,竟孤身生活在…

從那以後,他一出宮便會繞到她家附近,有時碰巧她在家,會遠遠的看他幾眼,卻並不請他進去;而她不在的時候,便大抵是在煙城某個青樓裏彈曲,他偶爾會去青樓裏找她,然後靜立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裏靜靜聽她彈奏的琵琶,偶爾也會徑自進入她的家門,獨自一人在她的院子裏喝喝茶。喝完離開前,他習慣留下一錠銀子或一枚玉佩在桌上,當做茶錢。 他後來才知道,自己悉心留給她的銀子玉佩都被她交到了官府,為這事,他足足黯然神傷了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