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次聽雲涼這麼破口罵人,纖塵不由得被逗的一笑。
“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這微雨亭是殿下親手描畫後吩咐人建造的,竟然敢對它指指點點?!”
纖塵嘴邊的笑瞬間僵住,回頭看起橋下之人。隻見那女子一身紅衣,眼大唇小,麵龐微微有些圓,合中身材。
雲涼對這個人可不陌生,隻是這態度轉變的太大了吧?至今她都還記得這弱雪姑娘當年是怎樣求著她向簫鈺轉達慕容雨岸的消息。
她咳咳兩聲,清清嗓子道:“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妹妹提醒的極是。雲涼若知道這亭子是殿下的傑作,自然是不敢妄加評斷的。不過,殿下若知道這是雲涼無心之失,想必也不會過多計較吧?”
弱雪抬頭看了看雲涼,又轉向柳纖塵,示意性施下一禮後,說道:“夫人這個時候來真是有些不湊巧,皇後娘娘正與殿下在書房練字,一時恐怕抽不出時間見客。”
纖塵見弱雪攔在橋下,竟淡然一笑,“本宮身子不適,原也不打算來的。但皇後的長姐與本宮乃故年之交,今日皇後大喜,本宮沒有不來的道理。”
說著,她朝雲涼眨了眨眼。雲涼意會,抱著檀木箱走下玉橋,交到弱雪手裏。
“所謂禮輕情意重,還請代為轉交給皇後!”淡到令人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完,纖塵便轉身帶著雲涼離開。
“請留步!”一道幹淨柔和的聲音傳來。
纖塵眼角餘光瞥見雲涼頓在了身後,臉色竟是煞白的。她還是初次見雲涼這樣,不由帶著疑問回頭,看向方才那道聲音的主人。
是她……那一身血色鳳袍,華美無比的女子竟是她麼?
這一刻,纖塵頭頂一陣暈眩,扶住橋攔的指尖忽冷又忽熱。
是真的,有一種人你隻要見了她一麵,便終生不會忘記那張臉。上次在風華殿見到她時,纖塵沒有認出她,是因為她潛意識裏認為她已經不在了,她也從沒那麼近距離的看過她。可是今日與渝山上的那一幕何其相似?那日,她就是這麼遠遠的在高處看著她和簫鈺,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用扇子地為她撲雪…
她,是他愛的慕容雨岸啊,不是秦芷!他的皇後,自始至終,隻有她一人而已,隻有她一人……
“夫人……”正在纖塵身子一軟幾欲跌下玉橋之際,雲涼及時箭步上前將她扶住,低低勸慰道:“夫人切莫因他人傷了自己的心懷!”
“蘭夫人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今日的慕容雨岸一改之前的蒼白病容,施粉描眉,簪鳳塗脂,在一襲曳地鳳袍包裹下,越發顯得美豔無雙。
纖塵好不容易才穩定下心神,竟又逞能般扯出一笑來,欠了欠身子朝橋下的慕容雨岸一傾:“臣妾謝皇後美意,隻是臣妾身子不濟。”
慕容雨岸流光杏眸打量她許久,終是鬆口道:“既然蘭夫人身子不適,那本宮就不多留了。”
纖塵錯開她的視線,頷首微施一禮:“臣妾告退。”
不時,簫鈺從內殿走了過來,順著慕容雨岸的視線看過去,問道:“皇後在目送誰離開?”
“各宮的姊妹而已,已經走遠了……”慕容雨岸回著,柔柔的偎進他懷裏。
簫鈺寵溺地撫過她的眉,溫軟道:“今夜隨朕回趟山莊如何?就朕和皇後兩個人。我們的洞房之夜,朕,可不想再被人打擾。”
慕容雨岸修指扣住他的唇,在他耳畔輕輕回道:“殿下去哪裏,臣妾就去哪裏。”
……
在橋的另一頭,時間仿佛靜止。柳纖塵就那麼呆呆的立在那裏,聽著身後那道好聽的聲音說說笑笑。她從沒想過,他說話的語氣原來可以似這般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