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城雪素手調琴的動作停下,將一雙玉白的手伸入一方盛滿清水的瓷盆中淨了淨,才淺然道:“那位紫衣公子不曾回來過麼?”
老鴇哈欠聲打的越發長,擠擠眉回道:“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漓城雪起身走到軒窗前,將手探入風中撫了撫:“兩年前你答應我的事,不會忘了吧?”
老鴇聞言,旋即正色,回道:“哎喲,哪敢忘啊!您說,想讓我做什麼?”
“今日,我會離開這裏……”說著,她緩緩轉過身來,輕瞥老鴇一眼後接著說道:“倘若那位公子回來問起,你就告訴他,三個月後,復城淥水之畔嫣然閣,我在那裏等他。”
老鴇詫異的張了張口,疑道:“復城?你是漓蔓人?”
“是不是問的太多了?”漓城雪冷然反問,細長的眉微蹙,清亮眸中好似攢著千萬朵冰花。
“嗬嗬……”老鴇隻得尷尬賠笑,“老了老了,說話也沒個分寸,還望秭顏姑娘莫要生氣。”
“下去吧,順便把流螢叫進來……”
幾口茶功夫過去
“啪啪……”
一身緋色襖裙的挺秀女子遠遠就看到屋內臨窗而立的漓城雪,因素知她愛清靜,便沒貿然進去,老老實實的敲了敲門。
“進來吧……”
那約摸二八年華的女子端端施下一禮:“流螢見過姐姐!”
漓城雪回過頭與她淡然相視,問道:“確定他已經到了弱城?”
“嗯,我親自跟的,絕不會錯。”
漓城雪瞧她容色篤定,又知她年紀雖小,卻心思縝密,耍的一手好劍法,跟個人自然是綽綽有餘的,便不再多疑。問道:“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流螢正好為此事疑惑,便借機問道:“據流螢所知,在葉城名妓芙玉之後,他並沒再招惹其他女子。姐姐命流螢備下七箭,是……”
“……”漓城雪靜靜看著流螢,驀地覺得,世間女子最純美的時光應是豆蔻之年。
初次見流螢之時,她和自己一樣,在茫茫人海的大街上孑然一人。那時的她便正值豆蔻年華,為掙錢給過世的母親入葬,她每日抱著一簇顏色各異的花,風塵仆仆的穿梭於各個街巷叫賣。
當然,這是後來才聽流螢提起的。大約正是因為流螢喪母之時自己的母後也在不久前病逝,自己和她又在同一座城淪為孤身一人,微妙得感覺與她有些緣分,便將她留在了身邊。
記得那日,是自己來到弱城的第一日。人聲鼎沸的街上,流螢籃中的花被刻意找茬的客人一把甩飛,恰都落到了從旁經過的自己身上,弄髒了那襲雪白的裙。
她從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但那次她甩出一枚月刀直直削落那紈絝男子的兩根手指。
如果問為什麼,除了歸因於自己像常人喜歡無瑕美玉一般對白衣的潔淨程度有份偏執外,她覺得應該是那少女臉上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的清冷神情,讓自己有種久違的熟悉感。
“姐姐,你怎麼了?”流螢見漓城雪凝著自己怔了許久,不禁揚手順了順肩側微亂的發。
“沒什麼……你也下去整理整理自己的東西,酉時一刻,在樓下等我便是。”
流螢小小鬆了口氣,又是端端施下一禮作告辭狀:“嗯,那流螢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