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殿下,人帶來了!”若川撐著一雙圓大眸子諾諾的端了端正坐於龍案前品著杯雨前龍井的簫鈺。
“都下去吧!”出聲人依舊靜品著手中茶。
若川則偷偷朝纖塵所在的垂紗擔架內瞥了一眼,確定裏麵的還是個活物,他便放心的哈腰答是退下了。
僅剩下簫鈺二人的殿內一時變得靜極,唯有雕著龍騰圖案香爐裏的白芷香幽幽送暖,插於青玉瓶中的幾枝白梅縷縷飄香。
“裏麵躺著可舒服?”龍案旁一身青衣的簫鈺這時已悠悠站起,兩手輕輕抄起案上一張落著幾枝淩雪白梅的畫紙,又氣定神閑地輕吹了吹上麵未幹的墨跡。
……渾身被抽出不下三十道的血痕,舒服?要不你試試?纖塵心下如是暗嗤了一口,頓了頓,卻不得不柔聲回道:“回殿下,如此尚可!”
她的回答讓簫鈺有些意外,竟對這皇宮中最低等宮轎改製而成的擔架甘之如飴麼……不過轉念一想,他覺得這倒也是不羈之人該說的不羈話。隻是,她好像並不明白,有時候不羈過了頭,便是不知死活。
“既然醒了,朕之前和你提過的事,可還記得?”說話間,簫鈺正悉心的卷著梅花圖。
“……何事?”幾乎是簫鈺的話音才剛落,纖塵便斬釘截鐵的吐出二字。忽然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妥,補充道:“回殿下,其實,其實臣女現下腦子有些暈,所以並不甚清楚。”
好看的墨色劍眉一挑,簫鈺故作詫異道:“哦?暈麼~~朕倒是正想找人試試晴柔居裏新引進入的溫泉水如何,今次,不如你先行替朕的皇後試試!也好叫你清醒清醒……”
溫泉浴?纖塵覺得聽起來好還不錯,便很是爽快的答應道:“這有何難?隻要殿下不在池子底下添把火,不往水裏倒些不幹不淨的東西……”
聽到這裏,簫鈺不得不佩服起她的浮想力。隻是,她似乎忘了自己好歹也是當朝丞相之女;而要借她的手救出雨岸,則需得找個足以令她身敗名裂、甚至令整個柳府幾代蒙羞的法子才好。那麼,這個法子……
此時,一身青衣長挑俊雅的簫鈺已步至纖塵近旁,隔著紅色紗簾,他正靜靜的瞧著她:“不要答應得太早!朕說的,是和朕的阿堯一起!”
……阿堯?像個貓兒狗兒的名,難道是他的一隻寵物麼?還是,他的一個妃嬪美人?纖塵摁了摁太陽穴,如是思慮片刻,她覺得勉強還是可以答應的。抬起眸子,卻兀的對上了離自己一臂之處的簫鈺。
還似三年前那樣的眉、那樣的眼;隻是,今時已再看不到這張臉上曾有過的笑。
“還在想什麼?”
被這冷沉一聲驚醒,纖塵方才還凝在他臉上的眼此刻不住閃爍了起來,側過臉去,她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正想張口卻忽覺喉中似被一團異物堵了個嚴嚴實實,微嘔了嘔,她隻覺口中拘著一股子令人昏昏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