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通長久的嘮家常,周彤鶴對這個話癆小妖精實在是無語至極。
終於,原紅魚想起正事,連忙起身對周彤鶴抱歉一笑說道:“我和老黿許多年沒見,這一聊起來就差點忘了正事,快快,趕緊上去,我們過江再說,老黿還得趕緊找地方準備冬眠呢。”
又轉頭交代河中黿龜:“老黿啊,把我們帶到江那邊去,這個是我恩人,你可不許嚇唬他!”
又微微瞥了一眼一直悶聲不響的石嗬嗬,接著說道:“至於別人,你就不需要對她那麼客氣了,要是你嫌她重,到了江中把她甩下水裏就可以了。”
說完,伸手拽著周彤鶴手臂,一齊跳上黿龜後背。老黿四肢撥水,突然負重卻身形紋絲不動,沒有下沉分毫。
周彤鶴站穩觀量片刻,轉身對著石嗬嗬招手,示意讓她也趕緊跳下來,好快點渡過江去。
石嗬嗬已經恢複俏麗一麵,臉竅鮮血也已經擦拭幹淨。雖然口不能言,隻是嗬嗬擺手,眼神倔強堅定,隻是不肯跳下碼頭。
周彤鶴急聲催促:“嗬嗬,快點下來,咱們早點過江還得趕路。我們早一點到百聖墳就能早點找到藍鳥,我真的很擔心他。你就別再犯倔了,紅魚不會害我們的,她是個好女孩。”
石嗬嗬隻是搖頭,左右顧盼了一番,大步離開。
周彤鶴在手中黿背,看不到碼頭上石嗬嗬身影,急得大聲呼叫。
轉眼之間,石嗬嗬快步跑回,雙臂環抱一塊巨石。兩手抽不出空當對周彤鶴比劃,嘴裏嗬嗬不斷,下巴不停上挑。
周彤鶴大概明白她是讓自己乘坐黿龜先行,卻不明白她該怎麼渡江,懷抱大石幹什麼。
原紅魚似乎已經明了,卻撇嘴不屑說道:“沒有化形就是野蠻,腦子還不好使。白活了六百多年也是笨蛋一個,光長個子不長頭腦的玩意兒!”
一斜眼,看見老黿扭轉脖子瞪著兩個圓溜溜的眼珠望著自己,連聲訕笑解釋道:“老黿別生氣別生氣,我沒說你,我說岸上那個笨蛋山怪。雖然你也沒化形,你也活了很多年,可是你跟她不同,你的腦子比她好使多了!”
老黿似乎略帶不滿的緩慢回頭掉轉身軀,四肢撥水劃離岸邊。龐大身子迎風破流,遊向江中。
周彤鶴兀自盯著岸上石嗬嗬,擔心她如何渡江跟上。
忽然,石嗬嗬調整好雙臂所抱石塊,縱身一躍跳下碼頭,噗通水聲大響,泛起陣陣水泡,再也不見露出水麵。
周彤鶴訝然驚叫,急促之間就要縱身跳水。
原紅魚急急拉住周彤鶴手臂,連聲說道:“沒事沒事,那山怪皮糙肉厚,又身具閉氣功法,這區區水流還不能把她怎麼樣。最多也就是慢點,但絕對不會有什麼意外,你就放心吧。”
周彤鶴將信將疑,也深知秋夜寒水,自己跳下去也是於事無補。激流之中不但救不出石嗬嗬,恐怕自己小命也九死一生。
他還不完全相信原紅魚的話。自從相識一路走來,已經多多少少和石嗬嗬建立了信任,也有了難以割舍的感情。但是原紅魚不一樣,今晚才剛剛認識,對她了解不多,僅憑她一麵之詞,什麼有緣啊恩人啊之類的話語,在這個人心叵測爾虞我詐的江湖之中都是不堪一擊,危急之時頃刻便能被拋諸腦後。
“當真?如果嗬嗬真的發生意外,我...我跟你沒完!”
周彤鶴心虛的咬牙撂下惡語。
原紅魚嘿嘿笑道:“一個山怪而已,你犯得著跟我拚命?再說,你覺得你能把我怎麼樣嗎?”
周彤鶴鬱氣難消,賭氣轉過身軀,閉目不看,充耳不聞。
原紅魚不管不顧,盤膝坐下喋喋不休......
黿龜遊動很快,半刻鍾的功夫就到了岸邊。周彤鶴趕忙上岸,不理會原紅魚和老黿長久依依惜別,翹首觀望黑暗江水,盼望著石嗬嗬能快點破水露麵,以解擔憂。
半刻鍾......
又過半刻鍾......
轉眼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周彤鶴心中充滿自責悲憤,既懊悔自己沒有及時製止石嗬嗬跳落江中,又憤恨原紅魚的挑撥不援。
已經和沒入水中不見的老黿分別良久,原紅魚出奇的坐在岸邊沉默不語。隻是望著急流江水,木然愣神。
周彤鶴輕聲說道:“死了?”
原紅魚茫然回答:“沒死。”
近岸江麵嘩啦一聲破水之聲,一個黑影猛然直身顯現。
不顧滿麵水滴,張嘴發聲:“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