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知曉,原來在愛情中並不分先來後到。即便是我先遇見了他,卻依舊得不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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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耳邊鍾聲響起。
當我再度恢複意識時,是身處明亮堂皇,仙氣繚繞的宮殿。望著四周仙氣繞身的男女老少,以及上方坐著的身著明黃龍炮的男子向我道著恭喜,我有些發懵。
“南山萬年桃樹精,恭喜爾曆劫成功,列入仙位。”龍炮男子開口道,“爾名為何?”
“桃之夭……”我怔怔回答。曆劫?仙位?這裏……莫非便是天庭?那龍袍男子便是仙帝?而我竟從精怪成了神仙?
“桃之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著實是好名字。”仙帝點頭道。“仙界新栽種了一片玉桃林,正需一位掌管者。便封爾桃花仙子,掌管玉桃林罷。”
聽著仙帝的話,我也終於摸清了狀況。是了,我竟是無意間渡了天劫,成為神仙了。於是我叩首拜謝,“謝仙帝。”
仙帝再度點了點頭,“嗯,仙官會帶爾過去,並教導爾天規。既已成仙,前塵往事應當放下。”
“是。”而後我便跟隨仙官離去。
仙界很美,不論是腳下的白石地,還是遠處的朱欄橋,都環繞著淡淡的仙氣,雲裏霧裏的。便是連空氣都分外新鮮。
然而我卻無心欣賞,滿腦子莫言死去時的模樣。莫言莫言……你是否已喝了孟婆湯,踏上了奈何橋?你我還會有相見的可能嗎?想到這,我便眼眶發熱,難以控製地流下了淚。
前麵帶路的仙官許是聽見了我抽泣的聲音,略略放慢腳步與我並肩道,“仙子可是憶起紅塵之事?”
我“嗯”了一聲。
仙官輕歎一口氣,“這仙界的仙,哪個不是曆劫過來的。雷劫,情劫,一個傷身劫,一個傷心劫,或是遍體鱗傷,或是心力憔悴。且大多神仙經曆的不隻一次。”頓了頓,接著道,“其實啊,不論經曆怎樣的痛苦,隻要想忘便可忘。所以仙子若當真難過,不若向藥君討要一顆了塵?”
我擦了擦眼淚,問到,“了塵?那是何物?”
“是藥君近來為曆劫的神仙研製出的新丹藥,一種叫了塵,一種叫了情。服下了塵可以忘了紅塵之事,服下了情可以絕了七情六欲。”
“忘記嗎……”我喃喃道,“若是將紅塵之事忘記,這曆劫還有何意義?”
仙官似未能想我會說出此話,稍稍一怔,“話雖如此,隻是神仙終究無法絕了七情六欲。正因如此,曾經有太多,明明已渡過了劫的神仙,卻因身陷紅塵時的經曆牽絆而放棄仙位,回歸凡間。如今仙界空虛,正是用人之際,仙帝便默許了藥君研製這兩種丹藥。自然,用與不用,是要看自己個兒的意思。”
我沉默。萬年時光,那是我度過的最幸福的日子,那是我第一次所愛的人。縱然莫言的死讓我痛不欲生,我也不想忘記。
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是到了。而後仙官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天規,又再囑咐了一番。見我一直情緒低落,終是歎了口氣,“仙子,執念過深終究會害了自己,應當學會割舍與放下。”而後離去。
放下麼……我抬手撫上一棵桃樹,望著這片桃林。如今尚未開花,鬱鬱蔥蔥,倒是如同一片小樹林。手上微微發力,片刻,我所觸碰的這棵桃樹便桃花滿開。放下手,倚著樹坐下。神仙可以活很久很久……仙路漫漫,也許時間會撫平所有傷痛罷。
後來,我一直都窩在這片玉桃林中,打理桃樹。玉桃林的桃樹大約有萬棵,不僅如此,原來仙界的樹竟也會枯萎長蟲。隻得每日為每棵桃樹輸送靈氣,以保持它們能夠茁壯成長,一日複一日,累的要死。仙界靈氣蔥鬱,倒不至於靈氣枯竭而亡。隻是這般下去,饒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於是便嚐試別的方法來溫養這些桃樹。
嚐試了多種辦法,終於找著了不費力的方法。那便是每隔一段時日,用我的精血在桃林各處滴上一滴,土壤便會吸收精血裏的靈氣,輸給每棵桃樹。精血裏的靈氣含量甚高,雖然每次會虛弱個三五天,可既省時又不費力,倒是輕快許多。有了偷閑的時間,我便從操舊業,開始釀桃花酒。
如此這般,不知不覺間,竟是已過了百年。
百年不算長,但在這還算忙碌的日子裏,心中的傷痛卻也在慢慢淡化,心境亦比在凡間時靜了下來。那時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過下去,一直獨自一人打理這片桃林,閑暇之際釀酒,偶爾參加次仙宴。或許某一日,當我可以完全放下,找個看的過眼的仙侶也是極好的。
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一個人,我才發覺原來我至始至終都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