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記公子升(二)(2 / 3)

公子升微微作了一揖,沉聲說道:“在下···升。”

苒熙看著公子升那雙泛著光的雙眸和微揚的唇角,心中不禁為之一動,臉上也莫名的有些發熱,苒熙覺得不對,便輕咳一聲勉強按下心頭的悸動,走到公子升跟前,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不知苒熙可有幸,當請公子賜教一二?”

公子升微微低下頭看著眼前的人兒,清冷了多年的心底猶如遇見盛夏的日光,開始變得盎然,看著苒熙清麗的黑色雙眸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公子升彎了眼睛,笑著說道:“若姑娘不棄,升,願為知音。”

苒熙的臉霎時一熱,望向公子升,微微勾起唇角,輕輕點了頭···

自那以後,苒熙便在這芷蘭坊住了下來,不為別的,就為這每日能白吃白住還有知音人相伴,苒熙覺得這真是自己出遊了快一年來遇到過的最大的好事。

可是對於公子升,苒熙隻知道他每日都會來這芷蘭坊,而且芷蘭姑娘每次見到公子升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態度,苒熙心中不免懷疑,並且自從自己住下來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那把號鍾琴,苒熙也多次問過芷蘭關於公子升和號鍾琴的事,可問了多次卻仍是什麼都沒問出來,苒熙無奈也隻好作罷。

這天,公子升照常來芷蘭坊和苒熙論琴,一進屋子,公子升便將一枝木槿插進案幾上的青銅瓶裏,苒熙笑了笑問道:“升,這一連十幾日你每日來時都帶一枝木槿,就不怕將那花枝都折光了?”

“哈哈,能博熙兒你一笑,就算是折光了這臨淄城的木槿又如何?”公子升緩緩走到苒熙跟前,語氣裏帶著寵溺。

苒熙透過公子升,看了看案幾上那枝開的正好的木槿,笑著問道:“可是你怎知我喜歡木槿?”

公子升聳了聳肩,輕笑道:“哦?原來你也喜歡木槿?我隻是自己覺著這花好看,便覺得你也會喜歡,卻不想竟這麼巧···哈哈···”

“哼!我還以為是你知曉我也喜歡木槿才摘來送我的,沒想到你···哼!”苒熙沒想到初見時那個溫其如玉的公子升竟還會有這麼無賴的一麵,本以為是他有心,最後竟是這般緣由!苒熙一時有些氣結,便轉過頭說道。

公子升見狀連忙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苒熙的頭,柔聲說道:“哈哈,好了好了,熙兒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一生氣可就不漂亮了哦?”

也是奇怪,每次自己一生氣時,隻要公子升輕輕拍拍自己的頭安慰幾句,苒熙就覺得可能再大的事情隻要有他在也會沒事,想到這的苒熙徑自走到案幾前,看著那枝木槿說道:“哼!那好,那就罰你明日起每日送我兩枝木槿!”

公子升溫柔地望著苒熙柔聲應道:“好,好···”可是眼底的那份無奈和沉痛卻顯得愈加濃烈。

時間轉瞬而逝,八月的臨淄早已是荷香滿城,可是這一邊的芷蘭坊裏,苒熙卻是一個人望著案幾上空空的青銅花瓶發呆,這時隻聽有人敲門,苒熙連忙起身飛快的走到門前,卻在開門的那一瞬晶亮的眸子霎時暗了下來,沉聲說道:“是芷蘭姑娘啊。”

芷蘭笑了笑,將手裏的兩枝木槿細心地插在青銅瓶子裏,輕聲問道:“苒熙姑娘吃過飯了麼?”

苒熙垂了眼瞼,悶悶不樂的搖了搖頭,有些擔憂問道:“芷蘭姑娘,你可知這些日子升去了哪裏,已經一個多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芷蘭一聽卻轉過身說道:“姑娘,你莫要擔心了,公子不會有事的,許是近日有事,走得急了未和姑娘說一聲,但是公子吩咐芷蘭,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定要每日給姑娘送花過來。”

聽到這的苒熙眼裏突然有了一絲光彩,問道:“那他有沒有說他去哪裏了?何時回來?”

“這個···芷蘭不知。”芷蘭的聲音突然有些哽咽,一雙秀眉緊緊蹙起,啞聲說道:“姑娘,芷蘭還有事,先退下了。”說完,芷蘭便快步走了出去。

這一邊的齊國王宮裏,一處別苑裏擠滿了開的正旺的木槿花,光線有些幽暗的屋子裏卻彌漫著濃濃的草藥味,床榻上的公子升麵色蒼白的閉著眼睛,一向舒展的眉宇卻緊緊的攢成一團,川兒端著一碗湯藥,眼睛紅紅的抽噎著說道:“公子,還是把這碗藥喝了吧,若是再這樣下去,傷的可是自己的身子啊···”

床榻上的公子升沒有說話,隻是依舊閉著眼睛輕輕搖了搖頭,一旁的川兒又擔心又害怕,眼淚撲撲簌簌的往下掉,這是隻聽門外邢修急匆匆的跑過來著急的問道:“川兒,怎麼樣?公子還是不肯喝藥麼?”

川兒點了點頭,邢修又轉頭看了看麵色蒼白的公子升,一雙手緊緊握成拳,“我去找大王!”說著抬腳就要往外麵跑,川兒見狀連忙攔住邢修說道:“邢修,你瘋了麼?!”

“川兒,難道你忍心看著公子再這樣下去麼?!夫人是如何死的難道大王他不知道麼?既然這樣他又怎麼忍心還要讓公子再去冒這種險!”邢修奮力的壓抑著滿腔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咬著牙說道。

“公子他···”川兒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床榻上的公子升有些虛弱的開口說道:“邢修,不得放肆!”

邢修一聽,連忙跑回床榻邊,擔憂的說道:“公子,公子你怎麼起來了?”

“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你若是真為我好,就給我安靜的呆在這,哪都不準去!”公子升有些費力的撐起身子,皺著眉望著邢修輕聲斥責道。

“可是公子···”邢修依舊咽不下這口氣,剛想說什麼卻被門外侍者的一聲“大王駕到!”給打斷了,公子升一聽連忙說道:“邢修,川兒你倆扶我下床!”

不多時,齊王就大步踏了進來,一進來就看見公子升虛弱的麵色卻還是挺直了脊梁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齊王皺了皺眉有些責備的說道:“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好好在榻上躺著下來做什麼?”

“孩兒身上的傷乃是父王所賜,今日父王來,孩兒豈敢懈怠。”公子升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波瀾,隻是淡淡的回道。

“放肆,你這是在怪罪本王了!”齊王一聽公子升這話,氣的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