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於歸(一)(1 / 2)

那日戰場上,梓笙隻覺得眼前一片昏花,腹間的疼痛和灼熱一點點吞噬著自己的意識,耳邊的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小,眼前的景物也開始變得扭曲和模糊,那一刻,梓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一切都開始變得離自己遠去,外界的聲音已再聽不見,而身體裏血液外流的聲音卻被不斷放大。

以前常聽人說,人在死亡之前,生前所有的事就會一件件掠過腦海,可是那一刻,梓笙的腦海裏卻是一片空白,隻記得王翦痛苦的向自己伸出的雙手,梓笙用盡力氣想去回應王翦,可是身體已經不能動彈,慢慢的,王翦的臉已再也看不清楚,梓笙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微微闔動雙唇,最終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的梓笙隻覺得身體被一股力量移動著,可無論怎麼掙紮,身體卻不聽使喚,黑暗中模糊的聽見有人說道:“回來吧,孩子···”這聲音是如此熟悉,可梓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梓笙隻覺得渾身疼痛,眼皮很沉很沉,耳邊的聲音很嘈雜,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說:“秦始皇陵建於公元前246年至前208年,曆時三十九年,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座規模龐大,設計···”

梓笙一聽,頓時腦海中轟然一下,連忙睜開眼睛一看,隻見自己四周圍滿了人,還是熟悉的裝扮,熟悉的語言,那一刻梓笙的淚水奪眶而出,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沒有任何傷口,原來自己沒有死,自己終於又回來了!

“這什麼人啊?怎麼穿成這樣?”“是不是這景區的工作人員,專門和人拍照的那種。”“你說的有道理啊。”一旁的兩個年輕姑娘說著就拿出了相機,走到梓笙旁邊,摟過梓笙的肩膀,哢嚓哢嚓就是幾下。梓笙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圍觀的人:“請問,現在是什麼年月,幾月幾號了?”

“這小姑娘還挺敬業,搞得和真的一樣,現在啊是二零一五年八月十號,來來來,小姑娘和你合照怎麼收費的啊?”一個熱心的大媽拉著梓笙的手親切的說道。

梓笙一聽,原來穿越的這十年,自己原本所在的世界隻過了十天,這十年恍如自己的一個夢,如今,這個夢當真要離自己遠去了,梓笙的淚水慢慢滑過臉頰,一旁的大媽掏出衛生紙,安慰的說道:“小姑娘你這是哭什麼啊?快擦擦,快擦擦。”

梓笙接過衛生紙,擦幹眼淚,低聲說道:“阿姨,合照一次兩塊錢···”

四周的人群一看這小姑娘穿的如此漂亮的古裝,合照隻要兩塊錢,便一窩蜂的過來搶著合影。沒多久,梓笙便賺了不少路費···

夕陽悠悠的掛在天邊,梓笙望著遠處蔥蔥鬱鬱的驪山,嬴政溫柔的臉龐卻猛然浮上心頭,還記得第一次和他來到這裏,還記得他為自己戴上那支桃花簪···想到這的梓笙連忙低頭在自己身上翻找,終於摸到一個尖尖的東西,梓笙小心翼翼的將它拿出來,映著夕陽的光輝,金光閃閃的桃花簪一如當年一般耀眼,梓笙微微笑了笑,將桃花簪收好,最後望了一眼那座驪山,便轉身離開了···

剛剛回來的梓笙拿著剛才賺的路費憑著模糊的記憶找到了那家賓館,一到賓館,梓笙顧不上別的,第一時間便是給家裏打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的嘟嘟聲,梓笙的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喂,你好。”“媽,是我···”聽到媽媽聲音的那一刻,梓笙便再也忍不住,眼淚撲撲簌簌的往下掉。

“你這死孩子,怎麼這多天都不來電話,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後來還關機,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擔心你···”一聽是梓笙,梓笙媽媽的音調頓時高了幾個分貝,劈頭蓋臉就是給梓笙一頓說。

“···媽,我電話丟了,嗚哇···”聽到這十年裏心心念念的聲音,梓笙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這麼多年的委屈和堅強都在那一刻瞬間崩塌。

“···行了行了,人沒事就行,人沒事就行,電話丟了就丟了,沒事···”一聽女兒的哭聲,梓笙媽媽也心軟下來,安慰的說道。

“媽···”梓笙哭了好一會,才抽抽搭搭的繼續說道:“我明天就回家,我好想你們。”

“回來吧,回來吧,到時候我和你爸去接你,行了,別哭了,瞧你這點出息,乖,別哭了···”梓笙媽媽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

第二天一早,所幸身份證和銀行卡都還在,梓笙便收拾好行李,將那支桃花簪細細包好放在貼身的地方,買了當天的機票就回了家。

一下飛機,梓笙老遠就看見人群中的家人,整整十年未見,梓笙一邊跑一邊喊著:“爸!媽!弟弟!”一到跟前,梓笙放下所有的行李,緊緊抱住了他們,他們不知道自己這十年裏有多想他們,他們不知道這十年裏自己有多少話想和他們說,他們也不知道這十年裏自己曾偷偷哭過多少次,有多害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可是這十年裏的一切,梓笙又如何能和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