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廷尉大人安好,秦國方能安好,日後,秦國和陛下還要勞先生費心了。”梓笙點點頭,緩緩的對李斯說道。
“將軍言重了,陛下於李斯有知遇之恩,而李斯這條命也是當年得人所救,才有李斯今日,是以秦國之事,李斯必定鞠躬盡瘁。”李斯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梓笙聽得出,語氣裏帶著滿滿的感激。
梓笙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眼看著離鹹陽宮越來越近,梓笙望著那最高的樓台,這才發現那樓台上不知何時掛上了牌匾,仔細一看,赫然寫著‘天下’二字,隻是這‘下’字卻不知為何少了一筆,梓笙心中疑惑,問道李斯:“廷尉大人,你看這樓台上的牌匾是否少了一筆,莫不是多年風吹雨打,將那筆遮了去?”
李斯笑著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這匾額乃是陛下親手所提,這天下二字開始之初便就少了一筆。”
梓笙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若是嬴政親手所提,又怎會犯下這種錯誤?
一旁的李斯看得出梓笙的疑惑,便開口說道:“將軍,李斯以為,陛下之所以將這天下二字隱去一筆,乃是心中有憾。”
“此話何解?”梓笙問道。
“今時今日,陛下若要得天下,不過是時日長短的問題,可是唯有一樣,怕是陛下窮盡此生都無法得到的,因此,對陛下來說,就算真正是天下奉秦,恐怕也不是陛下心中完整的天下。”李斯的語氣沉下來,緩緩的對梓笙說道。
聽到李斯的話,梓笙猛然驚覺,耳邊不斷回響起當年嬴政的那一句:“隻有你站在寡人身邊,才是寡人完整的天下···”不知不覺間,梓笙竟濕了眼眶,眼淚不可遏製的往下流,梓笙怕被李斯看到,連忙轉過頭去,將眼淚擦幹,沒有再說什麼。
轉眼間三人便到了鹹陽宮門前,李斯轉過身拱手說道:“將軍就送到這裏吧。有勞將軍了。”
“先生言重,既然到了這宮門前,念卿也不便進去,便就此告別了。”梓笙也拱了拱手向李斯說道。
李斯微微點著頭,說了一聲:“將軍保重!”
“先生保重!”說完,梓笙便揚了馬鞭,轉身離去,離鹹陽宮越來越遠···
李斯和尉繚子一進永安宮,便看見嬴政站在巨大的羊皮地圖前,緊緊皺著眉,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二人進來。
“臣尉繚,臣李斯拜見陛下。”尉繚子和李斯輕輕走過來,向嬴政行禮說道。
嬴政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起二人說道:“二位先生快快請起,來來,入座,入座。”說著就將二人引至案幾旁,落了座。
嬴政端正的跪坐在案幾前,說道:“韓國已滅,寡人欲出兵攻趙,二位先生以為如何?”
“回陛下,李斯以為可攻,眼下趙國對內朝政混亂不堪,對外百姓怨聲載道,加之韓國既滅,趙魏兩國必定朝野大亂,兩國為求自保必然不敢主動來犯,是以,陛下若要攻趙實乃尚佳時機。”李斯拱了拱手沉聲說道。
“廷尉之言,老夫深以為是,秦趙兩國交戰十數年,秦國一直深受其辱,如今,秦國占盡天時地利人和,若是此時不攻,怕會錯失良機。”一旁的尉繚子點點頭說道。
聽完二人的話,嬴政的目光驟然亮了,趙國一直是自己的一塊心病,且先不說幼年時與母親在趙國受盡淩辱,就說前些年與趙國對峙,又損失了自己多少秦軍士兵,如今,總算可以將這塊心病剔除了。嬴政點了點頭隨後說道:“二位以為,此次攻趙,何人最佳?”
對麵的尉繚子和李斯相互看了一眼,都沉默著沒有說話,良久,嬴政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寡人知道了,明日就命王翦為秦軍主帥,楊端和為副將,梓···念卿隨王翦同去,為其帳前參謀。”
李斯拱了拱手說道:“陛下明智。”
李斯話音剛落,嬴政突然閉了眼睛,身子斜倚在案幾前,像是累極了般···
李斯擔憂的問道:“陛下···”話還沒說完,嬴政便擺了擺手示意李斯和尉繚子退下,看著嬴政這般,李斯和尉繚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退下了。
夜幕降臨,永安宮內的燈火已被點的通亮,內殿裏的嬴政靜靜伏在案幾前,像是睡著了一般,門外的趙高拿著毯子躡手躡腳的為嬴政披上,輕聲勸道:“陛下,夜裏涼,還是去床榻上早些休息吧···”
嬴政閉著眼睛輕聲問道:“清揚宮的燈點了麼?”
“回陛下,點了,屋子也讓人打掃了,一切如常。”趙高站在旁邊輕聲應著。
“···那便好,你先下去吧,寡人許是有些累了,小憩一下便起來。”嬴政拽了拽身上的毯子,沉聲說道。
“諾,趙高就在門外候著,陛下隨時吩咐便是。”這麼多年,趙高最了解嬴政的性子,見嬴政如此說,也便不再多嘴,輕手輕腳的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