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的嬴政越想越生氣,這個念卿今日一見竟敢多處頂撞自己,枉費自己當初放血救他,還下令退兵保他性命,今日之舉簡直是不知好歹。
王翦看著陰著一張臉的嬴政,又透過車簾的縫隙看著走在前麵的梓笙,眉心不自覺得攢在一起,心中總是有些隱隱的擔心和害怕···
聽著馬車慢慢駛進了鹹陽城,嬴政顧不得和車裏的王翦說話,滿腦子都是念卿的那雙眼睛,那個眼神實在太像她。
嬴政掀了車窗的簾子,看著打馬走在前麵的梓笙,微風輕輕拂過她的頭發,初夏的暖陽灑在梓笙那身利落的黛紫色男裝上,肩頭稀稀散散的落了海棠花,嬴政徹底驚住了,眼前的人像極了那年和自己一起去打獵,一身紫色短袍的她;像極了那個當初因為不經意的一吻,羞紅了臉背過身去的她;像極了那個因為給自己籌辦宮宴,穿著男裝偷偷跑出去的她。那一幕幕往事不斷地襲上心頭,襲上腦海,猛烈的撞擊著自己的思緒。
一路上走在前麵的梓笙,表麵上雖然看起來平靜,一雙眸子淡然平和,可是自從看見嬴政那一刻,這隱藏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卻一下子猶如火山噴發在心底迸裂開來,思念猶如岩漿將自己的身心燙的體無完膚,背後嬴政的視線像兩把鋒利的匕首,插進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梓笙多想回頭看他一眼,再看他哪怕一眼,可是自己卻強忍著,一雙手死死攥著韁繩,她怕自己一回頭,便會崩潰···
走了許久,梓笙終於看見國尉府熟悉的大門,心中頓時明朗了起來,一到門口梓笙便下了馬,站在離嬴政車窗老遠的位置,抱拳低聲說道:“陛下,念卿離家多日,家師也甚是擔憂,念卿就在此恭送陛下,還望陛下恩準。”
嬴政看著梓笙這副架勢,又抬頭看了看國尉府的牌匾,低聲說道:“嗯,回去吧。”
“念卿謝過陛下!”
嬴政又呆呆的看了梓笙兩眼,心中又是一緊,卻抬手放了簾子,沉聲說道:“趙高,我們走。”
“諾。”趙高開口應完,便又駕著車往前走去。
梓笙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心口仍然有些隱隱作痛,卻隻是無奈的笑了笑,轉身進了國尉府。
車裏的氣氛有些凝重,嬴政的一舉一動,一眼一念都被王翦看在眼裏,王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正當王翦想的出神,卻聽嬴政輕聲問道:“那念卿到底什麼人?”
王翦一身冷汗,沒想到嬴政竟會這麼問,王翦打著馬虎眼,笑了笑說道:“陛下,念卿乃是國尉之徒,本是秦國人士,早些年跟著尉繚老先生遊曆各國,後來由老先生舉薦到我帳下,這隨後發生的事陛下就都知道了。”
嬴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自言自語的小聲念叨著‘秦國人士’‘國尉之徒’,王翦在一旁也不敢打斷嬴政,隻好噤了聲。
不多時,趙高就駕著馬車來到王府,苒熙牽著王賁的兒子,小王離在門口候著,一見是嬴政的王車,連忙屈身行了禮,王翦掀開簾子下了車,衝嬴政拱了拱手說道:“王翦謝過陛下。”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多禮,近日你便好好在府裏養傷吧,軍中還有李信等一幹人,你且放心,快去看看你那侄兒吧。”嬴政在車裏笑著說道。
“諾。”王翦又是一拱手,話音剛落就見嬴政又放了簾子,對趙高說道:“趙高,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