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倒是這麼說,但若是王翦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寡人如何再找一個帥才來統領秦軍?!”
“陛下,王翦將軍定會以大局為重,想必他執意要救念卿將軍定是有他的理由,陛下不在軍中,難免不如王翦熟知軍務,還請陛下放下心啊···”李斯慢慢走到嬴政身後,緩緩說道。
聽到李斯這麼一說,嬴政的火氣也消了七八分,但仍是陰著一張臉,袖袍狠狠一甩坐回到案幾旁,搖著頭說道:“寡人明說過不許退兵,這王翦和王賁是拿寡人的話當耳旁風麼?!”
李斯看著坐回案幾旁的嬴政,拱了拱手說道:“李斯以為,王翦下令讓秦軍退居宜安三百裏,此法有兩點可取,其一是趙軍看到秦軍退兵,定會疏於防範,放鬆戒備,其二便是如此一來,趙國暫時還不會對念卿輕舉妄動,是以便可為念卿將軍爭得一些時日。”
嬴政皺著眉點了點頭,似乎也覺得李斯的話有道理,心中的火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才正經想起信中念卿所想的智取趙國的法子,忙問道:“李斯,那念卿之所說,你作何想法?”
聽到嬴政這麼一問,李斯直起身,嘴角露出一絲從容地笑,開口說道:“臣以為念卿將軍之法乃是上計。”
“哦?如何說?”嬴政一聽,連忙抬眼,滿臉狐疑的問道。
“秦趙兩軍相持,秦軍久攻不下又被李牧重創,再如此下去,隻怕對秦國來說,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李斯以為,滅趙之關鍵在於李牧,隻要李牧一死,那趙國遲早是秦國的囊中之物。”
“那依你之見,又如何智取?”嬴政點點頭繼續問道。
“據臣所知,趙國朝堂文武之爭甚烈,文以郭開為首,武則以李牧為首,當年趙國大將軍廉頗便是被郭開所害,如今那郭開定視李牧為眼中釘,秦可以行反間之計,拉攏郭開,除掉李牧,待攻下趙國之後,再殺了郭開便是。”李斯的臉上雲淡風輕,不痛不癢的說著。
“這就是那念卿所說的借他人之手,以行己之便?”嬴政沉思了片刻,輕聲說道。
李斯笑著點點頭,說道:“正是。”
“好,李斯,這件事便交由你去辦,還有派人到趙國,就說秦國已退居宜安三百裏,以此為條件,務必保我秦將念卿性命之周全。”嬴政聽罷,騰地一下起身,眼神裏透著精光,沉聲說道。
“諾,臣即刻去辦。”李斯行了禮之後便匆忙下去安排一切事物。
李斯走後,嬴政又低頭掃了一眼王翦那封書信,不知為何自己竟尤其在意王翦說的那句話:卿在翦在,卿亡翦亡。這麼多年來,秦軍犧牲的大小將軍不在少數,這個念卿到底有何特別竟能讓王翦如此刮目相看。
嬴政走到窗邊,本想伸出手遮擋一下刺眼的陽光,卻不料袖子一滑露出小臂上那道傷疤,看著那道微微凹陷的傷疤,嬴政心裏竟好像突然輕鬆了不少,也許是因為得知王翦去救念卿,心底對念卿的愧疚少了一些,嬴政抬起頭望著窗外,既然事已至此,那身為君王,便有責任護他秦軍周全,護他秦將安然···
這一邊王翦一身趙國裝束,日夜兼程,兩日便抵達了邯鄲城,一到邯鄲城,王翦便開始四下搜尋趙國大牢的所在,不出半日,王翦便找到趙國大牢,並在附近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兩日下來,王翦日夜在趙國大牢附近觀察著,發現這趙國大牢內除了守衛和常規的士兵外,還另有一批士兵每隔兩個時辰就會在側門換班,王翦猜想這批士兵十有八九是看守梓笙的,梓笙乃是秦國俘虜,又是秦軍參謀,李牧定不會掉以輕心,王翦掌握了這些以後,便連忙回到客棧,準備下一步計劃。
自從得知秦國退居三百裏,一直在前線守著的趙國副將司馬尚,連夜趕回邯鄲的趙國大營,一進趙國大營便說道:“將軍,秦軍退居三百裏,趙軍當如何應付?”
營帳裏的李牧不慌不忙,鎮定的說道:“你且莫慌,秦軍退居三百裏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時機,況且今晨秦國以此為條件,讓趙國莫殺他秦將,想必秦王此舉還另有打算···”
“那以將軍之意,司馬尚當如何做?”
“既然秦軍退居三百裏,那我們便前進三百裏,周圍十餘城給本將一並拿回來!”李牧一拍案幾,站起身對司馬尚說道。
“是!”司馬尚一聽,臉上一陣喜色,轉身兩步就跨了出去。
幾日之後,趙國的天氣驟然轉涼,十月的邯鄲城一下子落葉滿地,王翦站在窗口望著那座趙國大牢,又抬頭看了看被烏雲遮的嚴嚴實實的太陽,暗自握了握拳,“梓笙,今夜我便救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