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年(二十八)(1 / 2)

這一日嬴政匆匆的結束了早朝,剛一回到永安宮,困意便一湧而上,趙高眼尖,忙去鋪了床榻,把嬴政扶過去,說道:“陛下,您已經兩日不眠不休了,趕緊睡一會吧,要不然身子怎麼吃得消?”

嬴政皺著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趙高退下,趙高見狀也便不再多嘴轉身退下了。

倒在床榻上的嬴政閉了眼睛,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輾轉反側,焦慮難挨,嬴政如何不知自己這是因為什麼,隻是不願承認罷了,可是一閉上眼睛就是梓笙的身影,她的笑,她的淚,滿滿的揮之不去,嬴政索性披了件大衣往永安宮外走去。

守在門口的趙高看著嬴政披著大衣出來,連忙上前問道:“陛下,為何不在屋內歇息?您這是要做什麼?”

嬴政低聲說道:“寡人睡不著,四處走走,你不必跟來。”說完,便甩開趙高,徑自走了。

看著嬴政的背影,趙高也隻得站在原地,無奈的搖搖頭。

嬴政漫無目的地在鹹陽宮裏走著,一抬頭看見的便是清揚宮的牌匾,嬴政無奈的扯出幾分苦笑,搖著頭小聲囁嚅道:“你已經不在這了,寡人還來這裏做什麼?”

想到這的嬴政收回了那隻已經邁進院內的腳,轉身離開,可走了沒幾步,卻又突然停住,一連好幾日都沒來,院子裏的腳印又被覆上新的積雪,隱隱約約已經看不出來,嬴政突然有些害怕,如果連這院子都沒了自己的痕跡,那便是不是意味著梓笙也再不會和自己有任何的牽連了···

嬴政想也沒想,飛速的踏進院子,踩滿了自己的腳印,在那棵梧桐樹下,在那張梓笙經常躺著的搖椅旁,嬴政幾近瘋狂的踩滿了每一個角落,看著那滿院子的腳印,嬴政笑的像個孩子,那感覺就像是在新的城池上插滿了秦國的大旗一樣。

經過這麼一折騰,嬴政著實有些累了,推開門往內殿走去,恍惚間,他好像看到梓笙忙碌的身影,給他熱了米酒,準備了點心,嬴政笑著來到案幾旁,溫柔的摟過梓笙,輕聲說著:“笙兒,就讓我這麼抱你一會兒。”懷裏的梓笙紅著臉,低聲喚著王上。他就這樣摟著她,趴在案幾上睡著了···

良久,一陣冷風吹得嬴政一激靈,嬴政一隻手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大衣,另一隻手想摟緊梓笙卻落了個空,嬴政這才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著這冷冰冰的屋子,才明白原來不過是自己的夢罷了,現在的秦梓笙應該在王翦懷裏吧,想到這的嬴政不自覺地攥緊了旁邊的酒樽,他氣自己,堂堂秦國之君,怎會為了一個女人作踐自己到如此地步!

看著旁邊書堆上麵放著的《尉繚子》,便會想起那日和她一起看書的場景,如今,若是再想要如此,怕是比一掃六合還要難,這清揚宮如此讓人留戀卻又如此讓人害怕。

嬴政有些頭疼,許是這些日子太累了,也許是剛才受了些涼,嬴政不想再多想,便起了身往永安宮走。

嬴政回來時已經時值傍晚,趙高在永安宮掌了燈,看見嬴政回來了,忙上前說道:“陛下,您總算回來了,趙高已經給您備好米酒和點心了,趁熱吃吧。”

嬴政看著案幾上的食物,雖說兩日來沒吃什麼,卻是絲毫提不起胃口,便回頭吩咐趙高:“趙高,把點心撤了吧,米酒留下,還有將今日的奏疏給寡人搬過來。”

“陛下,您···趙高這就去。”趙高應了聲轉身下去了,看著連日來日漸消瘦的嬴政,看著他幾乎每日不眠不休,連東西都很少吃,趙高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可每次說些什麼卻都會被嬴政嗬斥住,也就不好再多嘴了,趙高心裏也清楚,秦梓笙怕是嬴政最大的一塊心病了,除了她,沒人治得了。

夜晚的永安宮燈火依舊明亮,嬴政放下手中的刻刀,揉了揉太陽穴,呷一口碗中的米酒,那溫熱從喉嚨滑到胃裏,嬴政起身舒展舒展筋骨,踱步到七國地圖前,嗶剝的燈火跳躍在羊皮地圖上,嬴政目光灼灼的看著那一方天下,心中自是已經鋪排妥當,如今關中水渠已經完工,朝中李斯出謀劃策,軍中又有了尉繚子坐陣,對秦國來說已經到了最好的時機。

東方的日頭泛著紅暈,鹹陽宮的大殿上早已經站滿了文武重臣,尉繚子一襲官袍站在武將之首。嬴政掃了一眼殿下的眾人,慢慢落了坐,啟唇說道:“諸位,眼下燕趙兩國起了爭執,寡人欲出兵趙國,以援助燕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回陛下,臣以為當是時,關中水渠竣工,可保我秦軍無後顧之憂,軍中又有蒙恬王翦等諸多年輕將領,而今又有國尉運籌帷幄,陛下,此時乃絕佳時機。”李斯拱手說道。

“廷尉之言與寡人不謀而合,可這攻趙之策寡人卻毫無頭緒,不知國尉可有妙策?”嬴政皺著眉看著殿下的尉繚子。

尉繚子拱手行了禮,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老夫以為,兵貴神速,秦軍當以千鈞之勢,一掃六合,統一天下,避免糾纏,以免消耗國力。此次為秦軍首戰,意在威懾六國,不可多貪,趙國闕與等周邊九城乃為趙國要塞,若是能夠一舉拿下,加上燕國圍堵,則趙國便猶如甕中之鱉。”